第436章：荷池旧梦

“长招？”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苏卬昭的身体猛地一颤，这个称呼，太过熟悉，熟悉到让她的心头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楚。她抬眸，对上一双清澈而深邃的眼眸，那双眼睛的主人，面容俊美得如同鬼斧神工雕琢，周身散发着一种温和而疏离的气质，仿佛是从最纯净的月光中走出的仙人。

“似乎……”那俊美之人微微倾身，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又试探道：“还是‘小昭’，你会想起更多？”

“小昭？”苏卬昭心中一惊。这个称呼，除了那位在她凤境初遇的皇子，再无旁人。难道……

【他怎么会知道‘小昭’这个称呼？而且，他叫我‘小昭’，不就是……】

似乎捕捉到了她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那俊美之人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几分。他缓步走到窗边的花架前，随手摘下一朵怒放的荷花，指尖摩挲着娇嫩的花瓣，眼中却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那夜，池中的荷花，也是这般红得妖冶，绚烂夺目。”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感伤，“你说你会回来，我信了，可是，终究是真心错付，空付了等待……”

“你……你究竟是……”苏卬昭的心跳如同擂鼓，眼前的男子，那温润如玉的气质，那双深邃的眼眸，以及那句“真心错付”，无一不让她将脑海中那个模糊的身影与眼前之人重叠。

三道门中的经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历历在目。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夜”，指的正是她初到凤境，在红荷池畔的那个约定。

“长招，我等你。”

那个年轻的身影，遥遥伫立在红荷池边，声音带着年少特有的清朗与执着。

此刻，眼前的男子，身着一袭月白长袍，与记忆中那个翩翩少年竟有几分相似。他缓缓欺近，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荷花清香，那香味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了凤境的第一扇门。

那位自幼身负诅咒，白日化为顽石，唯有夜晚才能恢复血肉的皇子。那位忍辱负重，最终扳倒恶毒妖后，在一个崇尚女权的国度里，登基为帝的男人……

“你……你是……殿下？！”苏卬昭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在那个世界，她一直恭敬地称呼他为“殿下”，即使在他登基之后，也偶尔会脱口而出。

“呵，这声‘殿下’，真是久违了。”俊美男子捧起她的脸颊，眼眸中燃烧着灼热的光芒，仿佛要将她融化，“你终于认出我了……”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眼中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情意，以及一丝隐隐的怨恨。

“你走后，我等了多少年……多少年，我都想回到涅槃日那夜，回到红荷池前，紧紧抓住你，不放开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压抑了万千情绪，“我想要问清楚，你当初为何如此决绝地离去，留我一人。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那些喜欢我的话，都是假的，对不对？在你选择离开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明白了。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此生此世等不到你，我就来世再寻你，无论多少世，我都会找到你！”

苏卬昭的脑海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想不到，阿珩——不对，眼前这个人，就是前世身为凤来国帝王的他，竟然保留着第一扇门里的所有记忆。

“长招，我爱你。”御玖皓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缓缓下滑，最终停在了她纤细的颈项上，他的拇指缓缓收紧，一点点施加力道，“但是，我也恨你。”

苏卬昭明知他接下来的举动，却无法闪避。一股浓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让她只能僵在原地，任由对方的指骨一点点收紧，感受着他手中传递来的力道。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在观察着她的反应，不躲不闪，不挣扎，只是静静地承受着。

直到她的小脸因缺氧而涨红，眉头也因不适而轻蹙，他骤然心软，猛地松开了手。

“你这算什么！忏悔吗？哈哈哈……”他突然低吼出声，带着一丝疯狂的意味，将她猛地扑倒在身下，“你知道你走后，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每天都在找你！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只能不停地找！不顾国家，不顾身体，不顾岁月，只想找到你！我每天都在问自己，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要走！”

他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多年的执念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相思成疾，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沉疴难愈，药石无灵。在我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哪怕变成游魂，上天入地，粉身碎骨，我也要找到你，问清楚！”

他近乎癫狂地宣泄着：“可当我进入这具身体，才了解到，你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那个男人！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恨不得将身下的女人撕裂，生吞入腹。高涨的情绪让他失去了理智，动作变得粗暴而急切。

“苏卬昭，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就在御玖皓准备狠狠地占有，狠狠地索取，他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裳，期待着她会反抗。

然而，下一秒，他却感受到她紧紧地抱住了自己，耳边传来压抑不住的啜泣声。

“！！”御玖皓的呼吸猛地一滞，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他缓缓支起身子，只见身下的苏卬昭，一双美丽的桃眸已然含泪，眼尾泛着动人的红晕，委屈又无助。

“对不起……”

“你说，什么？”御玖皓的心脏仿佛被重锤击中，他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对不起……”苏卬昭的眼中涌出晶莹的泪花，她抬手抚上他俊美却布满痛楚的脸颊，“我没想到，我的离开，竟然会让你伤得如此之深。”

御玖皓感到那颗坚硬如铁的心，某个地方正在瞬间柔软下来。这句迟到了无数年的道歉，这番解释，正是他苦苦等待了多年的。

他的双眼也不禁泛起了湿意。

苏卬昭凝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道：“你就是他，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从始至终，你们都是一个人。】

当她心中这句真实的呐喊被他听到时，御玖皓周身的戾气，那些积攒了多年的怨恨，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何尝不知道真相？自从回到这具身体，他便明白了许多事情。可是，能亲耳听到苏卬昭说出这些话，能得到她亲口的承认，亲口的道歉，能这样面对面地把话说开，多年的心结，前世的执念，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偿还。

他的眉目间染上了前所未有的柔和，他覆上她抚摸自己脸颊的手背，垂目而视，唇边勾起一抹苦涩而温柔的笑意，低声道：“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