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朕心甚悦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说了你也不懂。”雪沉笑意盈盈，冲着那个忠心耿耿的下属翻了个白眼。

“好了，你们不必胡乱揣测。千岁大人若有吩咐，自然会传达下来，到时候只需尽心竭力去完成便是。”四鬼之首的李珩，面色冷峻地出声制止了众人的议论。

其余三人立刻拱手应命。“是。”

作为他们的首领，李珩的话语权自然不言而喻。放眼整个天下，除了那一人，他们只遵从李珩的号令。而四鬼之中，唯有李珩是最早，也是最久地跟随着苏卬昭，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然而，近来连李珩也察觉到一丝异样。如今的千岁大人，似乎与往日大相径庭。

“有了！”

屋内，苏卬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四鬼立刻涌入，却只见苏卬昭眉开眼笑地冲了出来：“我知道该如何推进那段感情线了！哈哈哈……”语毕，她放声大笑，然后飘然离去。原地，留下了满腹困惑的四鬼。“……”

一声闷响，一支箭矢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射中了远处的靶心。这一幕，总是引来廊庑下聚集的一群后宫妃嫔们连声赞叹。

“陛下射箭真是太帅气了！”

她们挥动着手中的丝帕，个个神采飞扬，如同得到了天大的恩赐。

“陛下箭术超群，百步穿杨！”

一人开了头，立刻引来了第二人，第三人……

“陛下百发百中，从无虚发！”

她们争先恐后，生怕落后一步，只为引起那高瘦挺拔、尊贵无双的身影能多看自己一眼。

“陛下最棒了~~~”

这一声带着破音的尖叫，几乎让御玖皓原地升天。他扶额，一副苦恼的模样。身旁的孟为低头偷笑，心中却为自家主子感到由衷的高兴。他终于不再是那个病恹恹的皇帝，而是重拾了往日的风采。

只是，令孟为费解的是，御玖皓停药并开始练习骑射，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在这段时间里，一直与苏卬昭形影不离的陛下，如今却变得鲜少往来。不，准确地说，是双方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对方。孟为并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但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御玖皓对他说过的“朕，信她”二字，绝非虚言。

苏卬昭，人称九千岁，权倾朝野，武功盖世。若能得到她的辅佐，御玖皓必定能展翅高飞，成为一代伟大的君王。可是，既然二人并无嫌隙，又为何会如此刻意地避开彼此呢？他将满腹的疑惑，再次投向了场中，那个正专注练习射箭的御玖皓。

殊不知，御玖皓内心有着旁人难以知晓的苦衷与考量。他虽然能够通过读心术洞悉苏卬昭对他绝对的忠诚，但自从那晚被苏卬昭“轻薄”之后，他赫然发现，自己似乎对那个“太监”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愫。过往，当旁人议论他与苏卬昭关系暧昧不清时，他的内心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可就在前不久，他偶然听到宫人间的窃窃私语。谈论的正是他与苏卬昭。“我跟你们说啊，咱们陛下肯定跟九千岁之间有那么点事儿。”“为啥这么说？”“你想啊，陛下至今未临幸过任何一位妃嫔，却天天跟一个太监出双入对，一起上朝，一起出宫，一起祭天，甚至一起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有时候还刻意留下对方守夜，啧啧啧，简直是形影不离，两人待在屋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嘻嘻嘻，你说的太对了，我看八成就是……”

恰巧在一旁偷听的御玖皓，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正是因此，那次回来之后，御玖皓便仔细地审视了自己的行为。确实，平日里他与苏卬昭走得太近了。再加上数次与她举止亲密被旁人撞见，旁人产生联想，也并非没有道理。御玖皓自认为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喜欢女人，心中也曾有过一位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子，譬如在那天坛行宫中为他解毒的那位。因此，他非常确定自己绝非断袖之癖。

所以，为了让那些不实的谣言不攻自破，他下定决心要收敛自己的思绪，将精力投入到正轨之上。首要便是重拾一身武艺，其次是专注于经营自己的势力，最后，便是要找到那位曾为他解毒的女子。至于苏卬昭……他决定尽量敬而远之。即使有任何交集，也仅限于公事和朝堂之上。嗯，仅此而已。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身材与苏卬昭颇为相似的宫娥从不远处经过。他下意识地目光追随着，以至于射出的一箭，竟然连靶子都未能触及。可即便如此，廊庑下的妃嫔们依旧闭着眼睛喊道：“陛下太帅气了！”

呃……这画风，实在是有些离谱。

看到这一幕，御玖皓也失去了继续练习的兴致。他侧过头，轻声唤道：“孟为。”

孟为立刻上前，接过他递来的弓，并适时递上一条干净的巾帕。御玖皓抓过巾帕擦拭额角的汗水，随着动作的放缓，他紧了紧唇线，口中问道：“她……最近在忙些什么？”

“她？”

一开口便是“她”，直接将孟为问得有些发懵。就在孟为还在猜测这位“她”究竟是谁时，久久未得到回应的御玖皓轻叹一声，轻咳两声，补充道：“咳咳……就是饶安王。”

御玖皓故意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丝毫不在意。孟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垂首回答道：“饶安王最近时常进宫走动。”

御玖皓擦汗的手猛地一顿：“她经常进宫？”

“是的。”

“她是找了什么人吗？”

经常进宫，却不是找自己，那定是去找别人了。御玖皓本能地追问道，他倒想看看，苏卬昭这段时间避着自己，究竟是对谁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