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浴池春意扰朝堂

华池暖玉，水汽氤氲，将那巍峨宫阙笼罩在一层朦胧的轻纱之中。苏卬昭，一个本该在阴影中低眉顺眼的宫人，此刻却如惊弓之鸟，只想逃离那令人窒息的注视。他的身上，是那不合时宜的宫装，每一个褶皱都像是对她身份的嘲讽。

“你害怕朕看见你的‘疤’？”御玖皓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宛若君王最恶劣的玩弄，“还是说，你害怕朕看见你今日这副模样？毕竟，你总是骂朕是狗，如今，朕好不容易逮着了这个机会，自然要让你尝尝被戏耍的滋味。”

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此刻正锁定着苏卬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即便明知那双眼睛的穿透力，苏卬昭也只能硬着头皮，低语道：“不碍事的，陛下。臣这些陈年旧疤，早已习惯，只是怕吓到陛下，才不敢示人。”她试图用这般卑微的理由来搪塞，同时，她紧盯着那逐渐靠近的身影，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天色已晚，臣先行告退。”她急切地想结束这场近乎羞辱的对峙，身体本能地朝着一旁的泉池边缘滑去。

然而，御玖皓的脚步却仿佛带着无形的束缚，他噙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再次大步逼近。“长招，你这般客气，反倒让朕觉得生分了。”他的声音中透着势在必得的意味，“朕就看……”

他的话音未落，苏卬昭已然动了。如同矫健的游鱼，她一个翻身，纵身跃入冰凉的池水，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在几米开外的地方重新浮出水面。哗啦一声巨响，溅起的水花如珍珠般散落，却也正好将御玖皓淋了个满脸。

御玖皓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狼狈，待他回过神来，再想寻觅苏卬昭的身影，泉池之中，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长招？”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更有一丝被捉弄后的无奈。他闭上眼，试图通过那常人所不及的“读心术”来捕捉她的踪迹。然而，四周一片死寂，静得连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有。

“呵，竟被她逃了……”御玖皓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浅笑，眼中闪烁着几分莫名的兴味。

自那夜华池的“共浴”传闻之后，宫中暗流涌动，各种捕风捉影的消息如野草般疯长。藏宝库失窃，监察院因捉拿不力而颜面扫地；监察院青鬼，更被传出在办案中与女贼不清不楚，涉嫌徇私舞弊，故意放走了犯人。

苏卬昭，身为监察院的一员，一早便在朝堂上听闻了这些令她哭笑不得的议论。其中最离谱的，莫过于角落里几个朝臣压低了嗓门，窃窃私语的谈话内容。

“你们听说了么？昨晚有人看见陛下和九千岁在华池共浴。”

“什么！竟有此事？”

“不止呢，听说是二人在水中追逐嬉戏，那场面……简直不成体统！”

“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痛心疾首地叹息，“世风日下啊！”

苏卬昭就如同久经修行的老僧，静静地端坐在那里，任由那些无稽之谈从耳边掠过。水中追逐嬉戏？这群老家伙的想象力，未免也太过于丰富了吧！

“嘘，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一个官员悄声提醒同伴。

“怕什么！”被提醒的官员刚说完，就接收到苏卬昭那带着几分不善的目光，他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之前的硬气荡然无存。

事实上，苏卬昭只是寻常地瞥了他一眼，但在那些嚼舌根的官员眼中，这平凡的一眼却被放大成了含煞带阴的冷厉。归根结底，他们只是心虚罢了。看到众人悻悻散去，苏卬昭也收回了目光。

朝会结束，御玖皓一如既往地将苏卬昭唤至御书房。

“藏宝库失窃之事，长招，你怎么看？”御玖皓开门见山，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藏宝库失窃了？”苏卬昭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思忖：“昨晚在藏宝库的，除了我，也就只有唐凤见了。唐凤见去那里，也不过是为了寻找天香豆蔻，绝无盗取财物的动机，更何况，她也不是那种人。”

她继续推断：“既不是我，也不是唐凤见，那究竟是谁盗走了宝物呢？”

见御玖皓轻轻点头，证实了失窃一事的真实性，苏卬昭接着问道：“敢问陛下，所失何物？”

御玖皓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缓缓开口：“是……虎符。”

“虎符？”苏卬昭心中一凛，她暗道：“这在原著中，似乎并没有这段情节啊。”

敏锐地捕捉到她心声的御玖皓，身子微微一顿。他的意思是，这虎符本来不应该丢失？虎符事关兵权，一旦遗失，后果不堪设想。

御玖皓尚未开口，苏卬昭已然主动请缨：“臣愿为陛下分忧，寻回虎符。”

“嗯，我也正有此意。”御玖皓的语气温和，他故作虚弱地轻咳两声，“便有劳长招了。”

待苏卬昭离开后，御玖皓瞬间收起了方才那副病弱的模样，一双幽深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苏卬昭离去的方向，目光锐利如刀。

苏卬昭走远后，身旁的内侍总管孟为躬身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您就真的确信，虎符丢失一事与饶安王无关？”

御玖皓自然知道孟为的顾虑，他问道：“你是想说，昨晚那潜入藏宝库盗走虎符的女贼，是被监察院的人放走，饶安王也难逃干系，是吗？”

孟为沉声应道：“陛下英明。”

御玖皓在心中暗自思忖：“我又何尝不知此事？只不过，我能听到苏卬昭的心声，这也是为何每次都单独召见她的原因。既然已知她与此事无关，且她又有能力寻回虎符，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朕心中自有数。”

孟为听出御玖皓是让他不必再追究，便不再言语，准备退下。

“慢着。”御玖皓突然叫住他，问道：“上次命你秘密查找的女子，可有眉目了？”

孟为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御玖皓竟然还记得此事，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道：“这……”

御玖皓见他这般模样，便知答案是否定的。“还没消息吗？”

“……是。”

“找了这么久，竟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御玖皓揉了揉太阳穴，他身边的可用之人本就寥寥无几，孟为便是其中之一。

见孟为吓得浑身发抖，御玖皓连忙恢复了温声，“起来吧，是朕有些着急了。”

孟为如履薄冰地起身，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眼前身着玄色龙袍的俊朗之人，然后郑重地说道：“奴才一定督促他们。”

“嗯，一旦有消息，第一时间前来通禀。”

“是。”孟为应声，然而，他的脸上又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似乎还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