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救赎的糕点

夜厉的眼眸锐利如鹰隼，铜铃般的双眼紧紧锁住夜默。“明明知道本王身处险境，你为何还要这般做？！你这是在玩火！”

夜默抬眸，目光与他交汇，欲言又止，最终却垂下眼帘，轻声回应：“有我在，你才能活着离开。现在，你不可能杀我。”

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在寂静的内殿中炸开。夜厉的心脏猛地一颤，他着实没想到，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竟还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那些文臣武将，是因为他手中的权势和财富；夜家军的将士，是因为他利用了他们的忠诚，欺骗了他们的信仰。可夜默呢？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此刻的他，早已一无所有，败局已定，她又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一番折腾，夜默也显露出疲态。她席地而坐，扯下一块锦帛，想要擦去脸上的污渍，却听夜厉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等本王逃出生天，为了不留下任何线索，本王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夜默的动作猛地一顿，指尖的动作停滞了片刻。“哦。”

夜厉见她反应平淡，心中的怒火更甚，他提高声调，“本王是说真的！你竟然与墨临郢那小子勾结！本王杀了你一百次都不为过！”

夜默依旧平静地擦拭着脸颊，语气淡然，“随你。”

“你！”夜厉气急败坏，正要开口斥责，一只沾染着血污和灰尘的小手突然伸了过来。那只小手，正捏着一块糕点，递向他，神情寡淡。

“天色不早了，你不饿吗？”

夜默的军旅习惯让她随身携带三样必需品：武器、药品、食物。可惜，药瓶早已遗失，此刻她身上仅剩两块糕点了。

夜厉死死地盯着夜默，似乎想从她那张稚嫩的脸上找到一丝恐惧的痕迹，然而，他失望了。夜默伸出的手纹丝不动，那块糕点在她手中，仿佛一个无声的嘲讽。

见夜厉不接，夜默便径直将糕点塞入他手中，自己则拿起另一块，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夜厉，一个身高近两米的魁梧男子，摊开手掌，看着那块小小的点心，心尖竟莫名泛起一阵酸涩。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浑身一震。

“为何？！”夜厉厉声质问，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夜默是真的感到疲惫，年仅六岁的她，今天的运动量早已远远超标。

“那你为何要救本王？！”夜厉紧紧抓住夜默的肩膀，强迫她直视自己。夜默顺势抬头，那一双清澈如洗的眼眸，无论何时，都静静地注视着他。

她的眼神总是那么认真，仿佛在她眼中，被注视的人就是她的全世界。夜默看清了夜厉此刻的惨状，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忍。

夜厉沉声问道：“你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你今日都看到了！信任本王的下场，便是被本王利用得骨头都不剩！”

夜默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毫不迟疑地答道：“可纵使你辜负了天下人，也从未辜负过我。我为何不能救你？”

她那略显稚嫩的童声，平静而理所当然，然而，这番话语却如同惊涛骇浪，在夜厉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猛地捂住胸口，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哼。夜默见状，连忙站直身体，想查看他的伤势。然而，站立起来的她，也不过与坐着的夜厉齐肩。个头矮小的她，似乎真的无能为力。

她轻轻揭开夜厉胸前的衣襟，触目惊心的一幕映入眼帘——那是一道血肉模糊的刀伤。夜厉武功虽高，但过量吸食他人内力，导致经脉内耗，从内而外地崩裂。加上围攻他的皆是顶尖高手，若非他内力深厚，此刻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夜默轻叹一声，想找些布条为他简单包扎，但被夜厉拒绝了。他突然哑声问道：“可知……本王为何如此急切地要进宫？”

夜默摇了摇头，这确实是她心中的一个疑团。她认为，若夜厉再多等几日，待局势明朗之后再行逼宫，或许就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这或许便是天意……”夜厉苦涩一笑，“本王之所以如此冒进，是因为今晨，皇帝已死。虽然消息封锁得极严，但本王还是得知了。”

夜默皱眉：“他死了便死了，这有什么值得你冒险的？”

夜厉闻言，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残破床榻上。那曾经高高在上的越王，死时形容枯槁，而如今，这颗据说属于皇帝的人头，看起来竟如同干尸一般。

他冷笑一声：“看来你并不知晓。”他顿了顿，继续捂着心口，艰难地说道：“……两百多年前，帝国分裂为七个国家。当时，帝国留下了一处宝藏，希望其后人能够借此宝藏复国。然而，那位后人最终陨落，藏宝图也因此被掠夺。那张图，名为——‘邑界图’！”

“邑界图”三个字，让夜默的瞳孔瞬间收缩！她圆睁双目，手指也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然而，此刻虚弱地低着头的夜厉，并未注意到她这一细微的反应。

“当初，本王与皇帝一同收复故土时，曾得到了那张‘邑界图’。可惜，还没来得及去寻那宝藏，便有黑衣人来袭，那张图也被抢走了一大半。皇帝唯恐剩下的图纸也遭不测，便请了当时技艺最为高超的纹绣大师，将剩余的‘邑界图’，纹在了他的背上，随后，便将地图焚毁。”

“纹在他背上的‘邑界图’，平日里是无法显现的。唯有将他自己的血液涂抹在背部，地图才会浮现。而一旦他死去……十二个时辰之后，那地图便会彻底消散。”

此刻的夜默，已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内殿之中一片狼藉，破碎的梁柱，散落的家具，以及床榻上那颗没了头颅的皇帝尸体。十二个时辰……难怪夜厉会如此冒险！

夜厉苦笑一声，幽幽地叹道：“若是禁军没有与皇子们联手，若是他们没有抓住赵王，逼他相助……今日胜者，必然是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