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父爱如刀，温柔倾覆

“夜默！”严厉的声音犹如冰霜，瞬间冻结了夜默挽留的姿态。她只能感受到，那双有力的大手，正一点点掰开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的指尖。天台上，最后的兵队在下方静候着将军的号令，每一分每一秒的耽搁，都关乎着这场决定命运的战役。夜厉低垂着头颅，那张冷峻的脸庞上，透露出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

“在你被我接回来的那一刻，我曾万分犹豫。”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述说着一段沉重的过往。

夜默迷茫地望着他，不明白这番话的含义。“交易时，二皇子曾提出条件，为了确保我不会趁机吞并他的势力，他需要一个活生生的人质，而你，便是那个人。”夜厉的话语像一把尖刀，刺入夜默的心脏，她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然而，她 clinging to his arm 的手，却依旧未曾松开。

“这一次的计划，二皇子是必须被除掉的。朝堂之上，外姓掌权，必须经历一场彻底的清洗，方能确保忠诚。所以，在我的最初构想里，你注定是牺牲品。一旦我向二皇子发难，他定会将你作为人质，而我，不会顾及你的安危。”

夜默圆睁着双眼，那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她依旧紧紧攥着他的胳膊，仿佛要抓住最后一点温度。“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不解，明明他已经将她从皇宫中救出，为何还要揭示他曾打算放弃她的事实？

“因为，我从未做过一个合格的父亲。”夜厉的语气，在这一刻，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继续说道：“此次行动，我不仅是在争夺军权，更是要彻底改朝换代。赵王，以及二皇子，他们的立场与我截然不同，因此，他们都是我的敌人！这场战役，胜负难料，但昨夜，我却整夜未眠，或许是太久未曾发号施令，竟也染上了迟疑。然而，我脑海中盘旋最多的，竟是你。”

他顿了顿，声音中充满了自嘲。“若我未曾被那股极端的执念所控制，我的生活会是怎样？是否也会像旁人一样，儿女绕膝，看到你眼中那份发自内心的渴慕与依恋？因此，我才不惜一切代价，派人将你从皇宫中强行救出。若我此战获胜，你便是我的公主；若我战败……我便只当从未为你做过任何事，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说完，夜厉小心翼翼地掰开夜默 clinging to his arm 的手指，轻轻将她推向一旁站立的张远怀中。他看到了夜默眼中似乎还有未竟的话语，在她眼中，夜厉的表情显得前所未有的真实。然而，他终究还是沉默着，转身，对着下方的士兵，发出了那声震彻天地的号令：“开炮！！”

“是！将军！”

随着黑甲军的队伍被夜厉带走，夜默才恍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双眼早已模糊。早上，宫中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并非禁军备战，而是夜厉派人前来营救她的信号？

难道，按照协议，他此番行为，相当于提前与二皇子撕破脸？那个向来将利益置于一切之上的夜厉，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张远轻声对夜默说道：“小姐，回府吧。将军手中握有禁军图，对每个方位的禁军数量都了如指掌。即便二皇子想联合禁军，只要皇帝未死，禁军就不会听从他的号令。所以，将军此战，胜算极大！”

胜算极大？夜默苦涩地笑了笑。夜厉在都城拥兵三万，而周遭城池的援军，至少需要数日才能抵达。确实，夜厉是兵力最多的一方，然而，禁军以及二皇子手中的人马也不容小觑。一旦他们联手，胜负或许就只有五五之数……五五之数，意味着血流成河，机关算尽，最后的一切，都将交付天意。

在阴沉的天空下，夜默望着那越来越远的人马，沙哑地问道：“张远，你今日去救我之时，我身边是何人的保护？你可知道？”

张远回想起早上的惨状，眼神微不可察地黯淡下来。“是一群武功高强的内功大师。若非将军英明，事先找了位小女孩引开注意，我恐怕也无法见到您。即便如此，我们也牺牲了一百多名死士，小姐，我从未见过将军他……如此在乎过一个人。”

张远的话，让夜默的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大战在即，夜厉竟然舍弃了一百多人的性命来营救她，只是因为担心她在皇宫有危险？而且，二十多名内功大师的保护，这说明，并非是二皇子想要留下她做人质。毕竟，她区区一个庶女，二皇子不至于提出如此要求，更不会派遣如此多内功大师来守护她……那么，真正想要留下她的人，是墨临郢！

而二皇子会听从墨临郢的指令，这只能说明，他们早已暗中结盟。历史的轨迹，正在按照既定的方向重演！

夜默越是深思，思绪越是清晰，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浓烈的自嘲。她真是愚蠢，从上一次墨临郢能够调动严许来保护她，就应该明白，墨临郢真正帮助的人是谁了……只是因为墨临郢冒着风险去偷取禁军图，让她和夜厉都误以为，墨临郢是在帮助夜厉。墨临郢也并未欺骗她，他和严许的联系，她也未曾隐瞒，他只是从未明确地告诉她真相而已。其实，她早就应该察觉，为何直到此刻才幡然醒悟？

如果一切都按照历史的走向发展，夜厉这一战，必将以惨败告终。墨临郢当初交予他的禁军图，很有可能，便是假的。然而，夜厉，他竟在战前，还不忘“营救”她出宫。无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夜默此刻只希望能保住夜厉的性命，但，一切，还来得及吗？

天上，再次飘下了雪花。这个冬天，似乎格外寒冷，冷得连人的思绪，都仿佛被冻结了。

两个时辰后。

“报！将军！城西禁军数量，远超预定！”

“报！将军！城东禁军护阵，并非连弩大阵！”

“报！将军！皇帝已死！临死之前，皇帝将禁军全权交予五皇子祁严！而祁严，已与二皇子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