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权谋开局

“父亲，您能否弯下腰，孩儿有些要紧的话要对您说。”

一侧，丞相夫人按捺不住，焦急催促道：“将军！何必与她多言！直接拿下便是！”

夜厉眉心微蹙，不耐地挥手示意她们安静。稍作迟疑，他缓缓弯下身躯，耳边便传来夜默清脆的声音。

“父亲，若孩儿能除掉丞相，您还会执意要我偿命吗？”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夜厉心头，令他浑身瞬间紧绷。

丞相夫人见夜厉神色不定，愈发不安，尖声质问：“将军，您还在等什么？区区一个庶女，难道还要我相府亲自出手吗？！”

夜厉并未理会她，只是怔怔地盯着夜默。那女孩正睁着一双清澈得不见底的眼眸望着他，眼中闪烁着他无法理解的光芒。

起初，夜默本无意卷入这场风波。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跟着墨临郢，待拿到邑界图后便可安然回家。然而，事态的发展却容不得她置身事外。对方步步紧逼，激起了她内心深处一种狂躁的冲动，一种想要速战速决、彻底解决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因此，她开了口，而这句话，标志着她正式踏入了这片波诡云谲的权力漩涡。

她踮起脚尖，凑近夜厉的耳畔，一字一句地低语道：“丞相明面上支持赵王，可孩儿却得知，丞相秘密送入宫中的那位柔妃娘娘，已然有孕。且据宫中密医诊断，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位皇子。如今陛下龙体欠安，知晓此事者已非少数。丞相若隐瞒保胎的消息被赵王得知，丞相府又怎能安然无恙？”

夜厉听着，眼底的波澜从未停息。

“一朝天子一朝臣，非友即敌。父亲，您难道要为了敌人，而亲手除去一个一心想要帮助您、且身怀绝技的女儿吗？！”

最后这几个字，夜默的声音冷冽如冰，令夜厉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站直身体，紧盯着夜默，眼中带着几分惊疑不定，问道：“你究竟是谁？！”

夜默被他的问题逗笑了，回道：“我自然是您的女儿，而且是那个一心一意辅佐您的女儿。父亲，您难道舍得……让您的女儿蒙受这般无妄之灾吗？”

她目光扫过温如的尸体，意思不言而喻。夜厉心中巨浪滔天，看向夜默的目光，甚至带上了几分难以抑制的恐惧。

然而，思及她从一开始便预言皇帝病危，到赠予他宝藏，再到如今献计除掉丞相，她确实一直在暗中相助。

如此一想，夜厉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丞相夫人见状，越发不安，她色厉内荏地质问：“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包庇这个小畜生不成？！”

夜厉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看向丞相夫人的目光已然失去了往日的顾忌。若夜默所言属实，那么丞相与赵王之间必将生出嫌隙，届时，局面便能为他所控。即便夜默所言为假，一个幼童能在危难之际想出如此高明的对策，也值得他为此得罪丞相一门。

“关于夫人遇刺一事，尚有许多疑点尚未查明。此事乃将军府的家事，本将军会仔细彻查，绝不冤枉一个无辜之人，也绝不包庇任何凶手。”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丞相夫人被这句话噎得浑身发颤，手指着夜厉，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所以，你是想包庇她！不惜与我丞相府为敌？！”

夜厉素来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主，他冷笑一声：“岳母大人，我敬重您，才尊称您一声岳母。温如既然已逝，我只想让她干干净净地离开。岳母大人，您难道不希望她死后，不留任何闲言碎语，名声得以保全吗？”

“你……你在威胁我？”丞相夫人简直难以置信，随即声音拔高：“她可是你的妻子！”那些陈年旧事一旦暴露，将军府岂能还有颜面？

夜厉瞥了一眼脸色略显苍白的夜默，心中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语气也变得不耐：“那么，丞相府的百般刁难，又将如何安置我将军府的颜面？若丞相府不再干涉此事，我自会风光大葬温如，并将她的孩子记为嫡子。可若丞相府执意要搅扰下去，那后果，便不是我能预料的了。”

丞相夫人被气得眼前一黑，若非有人及时搀扶，她定然会当场气绝。

“好……好啊！”她怒极反笑，胸口剧痛难忍，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尖利地笑出了声：“早闻将军冷血无情，我原以为是旁人夸大其词！可我的女儿……她嫁给你十几年！到头来，你竟是如此待她……”

泪水瞬间滑落，她咬牙切齿地恨道：“真不知将军日后，是否也会有那般一人，让你不顾一切？既然将军如此狠心，那从今日起，我丞相府，便当从未有过你这个女婿！”

温家人负气离去，夜厉也感到一阵阵的精疲力竭。他瞥了一眼温如的尸体，随后命人将尸体拖下去，后续事宜，再议。

可怜温如，本以为自己一死，夜默定然难逃陪葬的命运，谁曾想，事情竟会发展成这般模样。若早知如此，她定然不会轻易寻死。

夜默看着温如的尸体，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同情。然而，同情归同情，但凡有人危及她的性命，即便是死人，她也不会有丝毫手软。况且，既然是这些人先将她拖入这浑水，那么，她也只能先发制人了。

果然，下一刻，夜厉的视线便落在了她身上：“说吧，你如何证明，你刚刚所言属实？”

夜默迎着他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最终垂下眼帘，闷声说道：“若孩儿说，刚刚所言，皆是为保命而编造的谎言，父亲……还会因此而勃然大怒，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