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父仇母恨，命悬一线

“嘿，小脾气还挺大！”

她那带着几分软糯的指尖，不急不缓地在对方胸口摩挲，眼珠滴溜一转，忽而生出了一个念头，“这样吧，你只要如实告诉我，究竟是如何受的伤，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不然，我可就真要取你性命了，我这人，可是很认真的！”

话音刚落，她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双腿盘起，安稳地坐上了严许的腹部，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更是让严许怒火中烧，几欲喷涌。

“我就是不说！有本事你尽管来杀！”

严许紧紧闭上双眼，似乎已然放弃了与这个“奶娃娃”进行任何无效的沟通。

夜默轻笑一声，故作轻松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手持锋利的匕首，在严许的身上虚虚比划着，仿佛不经意间提及，“原本我还想着，跟你透露一些关于老院子的秘密呢。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敬酒不饮，偏要饮那罚酒，我也不再勉强……”

“等等！”

“嗯？”夜默适时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无辜。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知道那个院子有什么？”严许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怀疑。

“我可以用我的清白发誓！”夜默一脸认真地承诺。

严许沉默了片刻。尽管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小小的女娃为何会对陈年的往事如此好奇，但无论如何，这似乎都是一个值得尝试的机会。“好，我说！”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身上的伤，是我父亲，亲手造成的！”

“哦？”此言一出，夜默微微挑了挑眉，“这父亲，倒是有几分意思。继续说。”

严许的神情变得愈发复杂。他回想起那些十几年来如履薄冰的日子，最终却栽倒在一个孩子的手里。然而，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过往从未有人对他过往之事表示过丝毫的兴趣，而如今，当有人愿意倾听时，即使对方手中握着匕首，即使身处的环境是如此逼仄的假山之内，他却涌现出一种想要卸下心防、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

“这定然只是我的错觉！”严许摇了摇头，重新将思绪拉回到叙述上。

“……当初，父亲怀疑我母亲与他人私通，更怀疑我并非他的亲生骨肉。于是，在盛怒之下，他便拔剑欲将我刺死。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母亲猛地冲上前，为我挡下了那一剑。可剑刺入她身体极深，最终，那剑……”他艰难地顿了顿，仿佛回忆起了那锥心的痛楚，“……便是从她的身体，贯穿到了我的身上……”

严许在空中用手比划了一下。即便时至今日，回想起往事，他仍能清晰地感受到母亲鲜血顺着剑锋和伤口，一同涌入自己体内的感觉。那种错觉，仿佛子息与母体再次相连，温暖却又透着蚀骨的寒意，每次想起，都让他不寒而栗。

“因为母亲的阻挡，剑并未深深刺入我的体内，但我还是被囚禁了起来。全凭着在牢房中吞食蛇虫鼠蚁，我才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男人沉重的声音在幽深的假山内回荡，显得更加压抑。夜默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双眼闪烁着深邃的光芒。见她如此认真地倾听，严许心中竟莫名地升起一种诡异的亲近感。

“后来，母亲的娘家为她讨回了公道，我才得以重见天日。然而，父亲对我依旧不甚喜爱。毕竟，他子嗣众多，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完，假山内陷入了一片寂静。良久，严许的声音才恢复了往日的冷硬，“好了，我说完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老院子里到底有什么了！”

夜默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若是如此，我倒是不方便告诉你了……”

“你！你竟然敢耍我？！”严许怒目圆眦，语气中满是愤慨。

“别急啊！”夜默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另一个非常有用的消息。”

严许觉得自己被彻底欺骗了，心中涌起巨大的愤怒，“谁要听你的消息？”

“不听？”夜默轻轻拍了拍他的俊脸，“就算你不愿意听，也必须听！仔细听好了，本姑娘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你那位父亲，恐怕时日无多了！”

“绝无可能！”严许漠然回应，“他绝不可能这么快就……”，他话未说完，便被夜默打断。

“千真万确！”夜默信誓旦旦地保证，“他如今病势沉沉，情况只有极少数人知晓。而且，明年初春，他的病情将再也无法掩盖，预计将在夏日时与世长辞。我所言，句句属实！”

严许眯起双眼，最后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说得好像真有其事一样。你可知，我是谁？”

“这个……我当然知道！”夜默说着，伸出手，在他胸口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祁”字。

“祁”！这可是越国的国姓！

严许闻言，双眼瞬间瞪大，他不敢置信夜默竟然真的知晓他的身份！

不等他开口，夜默又补充道，“放心，此事目前只有我一人知晓。而且，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告诉夜厉的。”

尽管明知一个孩童的承诺并不足以作为保障，但严许听到这话，还是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才渐渐缓过神来。

“为什么？”他低声问道。

为何不杀他？为何得知他的秘密，却不加以告发？更重要的是，她又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她究竟是什么人？

夜默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没有为什么。你们大人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愿意轻易插手。你们最终如何争斗，成王败寇，与我无关。不过，既然我不告发你，你是不是也应该帮我一个忙？”

严许顿时警惕起来，“什么忙？”

“我知道你在外面颇有势力，也清楚你的轻功，比外面那个看守的老头要强上那么一点点。我希望你能传个信出去，用你的人，帮我救一个人……”

严许皱了皱眉，“如果我说不呢？”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夜默冷着小脸，语气幽幽地说道，“这是我不告发你，你理应付给我的报酬。只要你照办，我便保证不再插手你们之间的任何事情。”

“即便这会危及你夜家上下性命，你也不插手？”

“不插手。”夜默的回答干脆而冷漠。

“好！”严许思考片刻，最终应允道，“那你说说，要我救谁？”

夜默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是昨天从将军府送往刘太尉府上的一个名叫阿极的小奴隶。救出来之后，只需将他放走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