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郡主赠药

雪花洋洋洒洒，覆盖了整片大地，马车停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孤寂。南浔和傀一不解地看着三玖，却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将浑身是血的柳氏从雪地里拖上了马车。三玖拿出一方素帕，动作轻柔地为柳氏擦拭脸上的血迹，那神情，竟像是对待自己的至亲，让一旁的南浔和傀一心中泛起阵阵古怪。

“这长安丸，可是价值十两黄金啊！”看着三玖竟又取出一粒药丸，塞进柳氏口中，南浔的心肝都颤抖了。这柳氏如此恶毒，郡主怎还会救她？难不成是母女情深，此刻竟发作了？

“真可怜啊……”三玖幽幽叹了口气，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你被带进宫的消息，我已派人送回了虞家，可几个时辰过去了，虞家竟没派一个人前来。”

柳氏身体微微抽搐着，她双眼紧闭，无法睁开，但三玖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虞夫人放心，看在您我母女一场的份上，我又怎会眼睁睁看着您就这么香消玉殒呢？”三玖笑得温柔，又将长安丸捏碎，细细洒在柳氏背后的伤口处。一丝丝鬼气伴随着药粉，缓缓渗入她的皮肉，带来一阵阵冰冷的寒意。

柳氏并未感到劫后余生的喜悦，只觉得毛骨悚然。三玖明明没有开口，她的声音却清晰地响彻在柳氏的脑海之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你得活着才行啊。”

“——活着回到虞家那个活地狱里，虞夫人，您后头的好日子，可还在等着您呢……”

“——我保证，您的身体会不断腐朽，您的灵魂会一点点溃烂，可您却无法言语，只能一直留着这口气。”

“——不管您的好夫君，还是您那孝顺的儿子，再怎么厌弃您，您都能就这么苟延残喘下去，直到……”

三玖唇边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直到他们再也容不下您。”

“——虞夫人，您猜猜看，到最后，会是谁先忍不住，亲手将您送上黄泉路呢？”

柳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仿佛要将体内所有的痛苦都挣脱出来。

三玖轻轻掸去指甲缝里残留的药粉，从马车上下来，转头对南浔说道：“把人送回虞家吧。”

南浔看着三玖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不争气的怨愤。傀一则显得异常安静，他身上的见鬼符让他清晰地看到了药粉中掺杂的那些诡异鬼气，他心知，郡主怎么可能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刚才给柳氏上药时，那吊吊都吓得瑟瑟发抖，可见郡主手段之狠辣。

南浔依旧有些不甘心：“马车我已驾走，郡主你们要如何回去？夜又黑，雪又大，万一……”

三玖笑盈盈地打断了他：“无妨，没准儿能遇上好心人呢。”

南浔心中腹诽：这深更半夜的，又有哪个好心人会在外面乱逛？尽管心中不忿，他还是将柳氏送走了。

三玖和傀一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不久，宫门再次打开，一辆马车缓缓驶出，最终在三玖的面前停下。车帘被撩开，露出了云不饿那张圆滚滚、写满惊讶的脸。

“郡主姐？您怎么在这儿？该不会是在等燕哥吧？”

“我是在等你。”三玖回答。

“哈？”云不饿一脸茫然。

“回将军府吗？能否捎我一程？”

“那必须的啊！”云不饿立刻拍着胸脯应下。

三玖上了马车，身后跟着傀一投来的，满是钦佩的目光。马车内，云不饿开始了他滔滔不绝的“碎嘴子”模式，叽里呱啦地将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一叙述。他尤其着重强调了燕杜为柳氏求下的那“恩典”。

三玖听着，眉眼弯弯，笑意盎然：“燕哥当真是个狠人啊！三十廷杖，足以要了柳氏半条命。等明儿天一亮，她还得绕着京城三步一跪，向你道歉。还有她脸上的刺字，啧啧啧，每一招都招招致命，却又偏偏不直接取她性命，这一套连招下来，可比直接杀了她还要毒上三分啊！”

“虞敬和虞家那两个儿子，也必定要跟着她一起，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三玖静静地听着，并未接话。云不饿以为她是因为柳氏没有被直接砍头而感到不甘心，便赶紧解释道：“陛下原本是打算将柳氏发配去教坊司当个贱婢的，其实这惩罚也算够重了，一旦进了那地方，一个女人的这辈子也就彻底毁了。”

“不过燕哥肯定是不想你的名声受到一丝一毫的牵连，毕竟你和柳氏虽然断绝了关系，但她终究是你的生母，若是她沦为了官妓，这始终会是你名声上的一个污点。”

“我知道的。”三玖忽然轻声说道。

云不饿这才仔细打量她的神色，发现她面上平静如水，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分明盛满了笑意。

“燕杜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非常好，非常好，非常好……”三玖低声呢喃着，“他总是会把所有事情都为我考虑周全，事无巨细，就像是……”

“就像是什么？”云不饿有些激动，满怀期待地等着三玖的回答。

少女神情认真，脸上带着纯粹的笑容：“就像是我的婆婆。”

云不饿：“……” 脸上瞬间浮现出石化般的表情，“啥玩意？”

三玖继续说道：“也像薛婶婶、还有吴大叔、还有张大伯……”她笑容灿烂，仿佛绽放的花朵，“他比我的亲人，更像是亲人。”

云不饿：“好家伙，这是把男女老少都凑齐全了，最后还是归为‘亲人’！就不能是别的‘人’吗？”

“哈哈，你俩……嗯，你和燕哥的感情，真是够清白的。”云不饿憋了半天，终于挤出这么一句。

“自然是清白的，他真心待我，我也回以真心，如此才不辜负！”三玖的语气带着一种笃定。

云不饿：“……” 瞬间感觉自己内心有些龌龊，连带着身旁的芝麻汤圆都忍不住低下了头，“是、是我不清白……”他捂着脸，“我真龌龊啊。”

三玖疑惑地看向他，心中暗想：这芝麻汤圆也不算龌龊啊，他身上的‘气’明明很清正，顶多也就是懒了点、馋了点、或者爱当个脓包了点……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人品好就行。

三玖撩开马车帘子，朝窗外望去，鬼使神差地说道：“当暗卫，还挺辛苦的。”

这句无心之语，却被前座的傀一听到了，他立刻恭敬地回答道：“不辛苦，跟着郡主，卑职才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