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郡主百鬼嫁，少将军敢娶？

宫殿深处，灯火辉煌。桓帝微变了脸色，语带不满：“说什么打打杀杀？燕鸾鸾，你怎的整日只想着训斥晚辈！” 他随即将目光转向端跪的燕杜，厉声喝道：“还跪着做什么，没听见你姑母说天色已晚吗？还不快去歇息！”

燕杜恭敬应是，起身准备告退。

桓帝却又叫住了他，只是别过头，不看他，语气略显别扭：“宫门已落钥，去偏殿将就一晚，待天明再回府。”

燕杜心中一阵迟疑，他本是想回自己的将军府的，他心爱的三玖，定然还在等着他。

燕皇后岂会看不出侄子心中所想？她又好气又好笑，走上前，狠狠掐了燕杜一把，牙缝里挤出声音：“还不快下去！你离开这一夜，那小姑娘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

燕杜面无表情地回道：“侄儿明日需当值，回府休息更为方便。” 说罢，他不再停留，即刻退出了宫殿。

燕皇后望着燕杜那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根，嫌弃地撇了撇嘴。哼，这毛头小子，真是沉不住气，还装什么深沉！

“这小子，莫不是心里已有了人家？” 桓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燕皇后心中暗自叹息，毛头小子沉不住气，自家这个老男人，又何尝不是？“有就有呗，陛下本该更加安心才是。”

“朕如何能安心？且不说那个叫三玖的丫头长什么样，人品如何，单就今日那个虞柳氏，还有那虞家……”

“人家小姑娘早已断绝了与虞家的关系，虞家的事情，又与她有什么干系？再说了……人家小姑娘，也并非在虞家长大。”

燕皇后将三玖的过往遭遇，细细向桓帝道来。当初燕杜入宫为三玖求旨矫诏时，桓帝便已听闻了些许，但毕竟不够详尽。此刻听完燕皇后的叙述，桓帝在殿内焦躁地踱步，口中连连咒骂：“混账！王八羔子，天杀的虞家！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竟也能入朝为官！” 他越说越气，猛地拍案而起，“砍了！都给朕砍了！”

燕皇后平静地为他倒了一杯茶，桓帝接过，一饮而尽。燕皇后缓声说道：“陛下何必说这等气话？那虞敬，虽然私德有亏，但终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即便那个虞柳氏做了这等蠢事，他虞敬大不了写一纸休书将她休弃，便可将虞家撇得一干二净。若是陛下此时就下旨砍了他的脑袋，岂不是又要招来那群御史的弹劾？”

桓帝一听到“御史”二字，头就疼。他是位乐于纳谏的皇帝，但如今的御史，实在太过“贱”了！竟能把他这个皇帝逼得躲起来。真是……烦透了！可偏偏御史们嘴再怎么刁钻，也不能随意砍杀，那样只会落得一个“昏君”的名声。

“这个叫三玖的丫头，断亲倒是断得对，总算还算她脑子清醒。不过……她那性子是不是太过软弱了些？被欺负成那样，这可不行，不行！小九将来要娶的女子，必须得内外兼修，方能配得上他！”

燕皇后：“……” 她实在不明白，桓帝是哪个筋搭错了，竟然会觉得那个叫三玖的小姑娘性子软弱。根据蓝月嬷嬷的禀报，那小姑娘的性子其实挺好的，但绝对算不上软弱，更何况，她还身怀一身神异的本事。燕皇后深知，桓帝此刻不过是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子燕杜是块稀世珍宝，谁也配不上。

原本，燕皇后想提一下三玖可能是“梦中人”之事，但她太了解桓帝的性子了。他对燕杜爱重无比，很可能直接下旨，想要“成人之美”。可感情之事，操之过急，未必是好事。

燕皇后懒洋洋地说道：“陛下觉得不妥，便不妥吧。反正时间还早，小九就算要成亲，也得过了十九岁再说。”

一听到“十九岁”，桓帝的心又揪紧了。燕皇后心里也跟着叹了口气。这也是她不愿意过早透露三玖神异之处的原因，她怕给了桓帝过多的希望，反而会给三玖这孩子带来无形的压力。

“天色不早了，不如就寝吧。” 燕皇后岔开了话题，“其实陛下应当开心才是，小九能对一位姑娘上心，陛下也不用再担心他会有龙阳之好了。”

桓帝闻言，轻咳了一声，略带心虚地说道：“朕何曾……还不是怪那臭小子，谁让他整日就知道打打杀杀！朕让他见见京中那些有风韵的姑娘们，他那张脸比恭桶还臭……”

“是，是，都是那小混蛋的不好，该打他一百板子！”

“燕鸾鸾！你怎么又想着打孩子！”

一番折腾之后，燕皇后和桓帝刚重新躺下不久。桓帝却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吓得燕皇后也随之惊醒。她只见桓帝猫着腰，悄悄地走向屏风。屏风之后，暗卫的身影立刻显现。

桓帝低声吩咐道：“你去将军府，仔细盯着那个叫三玖的小姑娘，给朕详详细细地观察她的品性德行，她的一言一行，都要一一汇报上来！” 他又郑重叮嘱道：“切记，切记！绝不能让燕小九和她有任何逾矩之处！”

云不饿曾说过，在十九岁的大劫未过之前，燕杜必须保持童子之身，否则小命堪忧。

燕皇后：“……” 真是个老狐狸，这么晚了，还让人睡不睡！

……

皇城外，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被粗暴地从宫门内丢了出来。守门的禁军视若无睹，两侧摇曳的火把映照出雪地里柳氏的身影。她的脸上被刺了字，后背更是被打得血肉模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三玖撩开马车帘子，漠然地看着雪地里的柳氏。柳氏感觉自己仿佛已在死亡的边缘徘徊。身体的疼痛已经麻木，寒意如同潮水般侵蚀着她的躯体和意识。难道，这就是濒死的感觉吗？

不知为何，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曾经的三玖。同样的大雪天，她被当作一具尸体，丢出家门的那一刻……那时，三玖是不是也是这样，痛苦而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