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花心种子

“把人给解开了。”

南浔闻声上前，动作麻利地为齐尚书解开了束缚。

得到自由的齐尚书，几乎是立刻就朝着牛夫人的脚边扑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声泪俱下：“花花！我的花花！我齐某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蒙了心窍，才会说出休妻这等混账话？我怎么敢啊！”

“花花，你可千万不能离开我啊，你不能回娘家——”

牛夫人站在原地，嘴巴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看来，自家这傻郎君之所以会做出“宠妾灭妻”的无耻行径，原因终于水落石出了。这倒是件好事，可坏就坏在，这真相太丢人了！

齐尚书回过神来，又是抱着牛夫人粗壮的大腿，又是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光。他动作之快，下手之狠，悔恨之深，瞬间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慑住了。牛夫人心头的怒火虽然没能完全消散，但得知这桩家丑背后有妖异作祟，她暂时也收敛了做寡妇的心思。

“郡主，还请您明示，我家这负心汉，他到底是从哪里吐出那些东西来的？”牛夫人望着三玖，急切地问道。

齐尚书也是一脸委屈和焦急，他连连摆手：“我不是负心汉啊！真的不是！”

“那是‘花心种子’。”三玖淡淡地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齐尚书此乃祸从口入。他所食之物，名为‘水心杨花’。凡感情忠贞之人食之，会引起移情别恋；而本就花心者，则会变本加厉，对人疯狂倾慕。每一次倾慕，都会在心脏之上凝结出一朵杨花，久而久之，整颗心都会被杨花所覆盖，最终化为一颗真正意义上的‘花心’。”

三玖稍作停顿，目光扫过二人：“待到花心完全成熟之际，便是心脏破体而出的那一日。”

此话一出，牛夫人和齐尚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牛夫人猛地给了齐尚书胳膊一巴掌，怒气冲冲地质问：“让你乱吃东西！你什么不好吃，非要吃那‘水心杨花’？这不是要把命都给丢了吗？你到底是在哪里吃到的这鬼东西？还有，你那个移情的外室，究竟是何人？”

齐尚书涨红了脸，连连摆手，却又羞于启齿。那个见鬼的外室，竟然只是一个负责倒夜香的老妇人！前几日，他回府途中偶遇，竟对那夜香妇人“一见倾心”！回想起来，齐尚书只觉得这是一场噩梦，那妇人的年纪，几乎能做他亲娘了！幸好，尽管他被下了蛊，但依旧保持着清白之身，并未与那老妇人发生什么。否则，不用牛夫人动手，齐尚书自己就该让她守活寡了！

三玖同情地瞥了一眼齐尚书。真是险些晚节不保啊！若非她让傀一把人麻袋套了过来，齐尚书此刻怕是真的要和那老妇人“天雷勾地火”了。不过，牛夫人说的一点倒是没错，那“水心杨花”确实是鬼东西，而且，这鬼东西竟是她认识之人的手笔！可是，那人不是应该在黄泉村吗？

三玖虽然由孟婆婆抚养长大，但孟婆婆的手艺，除了做孟婆汤堪称一绝，其他菜肴做得实在是不忍恭维。不过，村里的薛婶婶却烧得一手好菜。这道“水心杨花”，正是薛婶婶的自创菜肴，只是薛婶婶并未让她尝过，只是教她制法，并叮嘱过她，此菜便是用来惩罚那些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烂货”的。因此，薛婶婶断然不会将这道菜用来害人！那么，除了薛婶婶，这世上还有谁会这道菜呢？

三玖正陷入沉思，齐尚书也猛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前日！对，就是前日，我与几位同僚在饕餮斋用晚膳！”

“饕餮斋里有一道菜，名为‘心花怒放’，那菜的式样，与我所吐出的花心种子，简直一模一样！”齐尚书义愤填膺，“这饕餮斋竟敢用这等邪物来害人，我定要将他们全部抓捕下狱！”

听到“饕餮斋”三个字，三玖的眼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她忽然想起，这段时间燕杜经常为她打包饕餮斋的烤鸡腿回来，她初次品尝时，便觉得那烤鸡腿的味道，与薛婶婶的手艺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齐尚书，且慢！”三玖连忙出声阻止，“对方既能用邪物害人，难保没有其他手段。不如这样，我先去饕餮斋探探虚实。齐尚书若不放心，可派人通知京畿卫，燕少将军如今就在京畿卫任职，可让他们先行在饕餮斋附近布下人手。另外，当日与您一同用膳的同僚，恐怕他们的情况，比您要糟糕许多。”

齐尚书沉吟片刻，三玖所展现出的神异之处足以令他信服，他点头应道：“好！劳烦郡主先行探路，但请郡主务必以自身安全为重。”

“此外，我那几位同僚，恐怕还得劳烦郡主费心搭救一二！”

三玖颔首，让南浔回将军府取来松柏雪水，一同随齐尚书前去救人。她则带着傀一，径直赶往饕餮斋。至于燕杜那边，齐尚书已派人前去通知。

……

饕餮斋在京城可谓是声名赫赫，能在此处用膳的，大多非富即贵，要么就是名流雅士。寻常百姓，只怕连这里一壶茶的价钱都难以负担。因此，食客并不算多。三玖和傀一最先抵达，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三玖的眼角再次抽搐，傀一更是满目骇然。

他们的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滔天的血红。整座饕餮斋，仿佛被浸泡在血池之中，招牌、飞檐，无不向下滴淌着殷红的液体。不祥的红光弥漫在每一个角落，隐隐有向四周蔓延的趋势。

三玖当即示意藏匿于影子中的鬼物们倾巢而出，进入饕餮斋内部打探情况。

“傀一，我们分头行动……”三玖快速地对傀一吩咐道，随即，她将在饕餮斋内放出烟雾，制造起火的假象。趁此机会，傀一可以疏散食客等普通人，待燕杜赶到后，再与他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