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郡主回礼

虞家上下，气氛可谓是剑拔弩张。虞闵文眉头紧锁，难以理解：“燕杜少将军为何将那份厚礼，送到了虞三玖的头顶上？”

虞闵武像是醍醐灌顶，忽地想起：“四妹，我记得两年前，您在京郊偶遇燕杜时，虞三玖正好被接回了虞家。那条官道，正是入京的必经之路。”

虞棠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闪烁。她回想起那天，她见到奄奄一息的燕杜时，他身上虽有伤痕，但伤口处，却被细心地包扎过。当时她并未多想，可现在细细一品，难道……替燕杜疗伤的，竟是那个虞三玖？！

“不可能！”虞棠内心涌起一股难以置信的怒火，“若是那个贱人，她被接回虞家时，怎会不提及此事？那可是燕杜啊！谁不想与他攀上关系？”她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补充道：“一定是虞三玖从中作梗，她一定是诓骗了燕杜，否则燕杜怎会如此帮衬她？一定是这样！”

然而，这一次，无论虞闵文还是虞闵武，都未曾如往常那般附和她。虞闵文心中盘算，这其中逻辑，实在有太多地方说不通。虞闵武则看向虞棠，总觉得她变得十分陌生，下意识地，他摸了摸自己的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

虞闵文思绪万千，一时之间，他也顾不上追究这些细枝末节了。“眼下，追究这些已无意义。既然是燕杜送来的东西，他想要拿回去，咱们也确实没有留下来的道理。”

“凭什么啊！”虞棠依旧不甘心，她那般骄纵的性子，哪里肯轻易放弃。

柳氏的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不情愿。

虞闵文的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凭什么？就凭他是燕杜！咱们得罪不起！”

这简单的一句话，如同重锤般敲打在所有人的心头，虞家上下，瞬间鸦雀无声。

虞闵文的目光，落在了柳氏身上，她那闪烁不定的眼神，让他心下一沉。“母亲，册子上缺少的几件首饰，到底去了何处？”

“母亲？！”虞闵文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柳氏再也支撑不住，掩面而泣，呜咽着吐出几个字：“都、都送人了！”

“送人了？如此贵重的东西，母亲您都送给了谁？”

柳氏说出的名字，令虞闵文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那些名字，无一不是重臣夫人，或是勋贵贵妇。这些人，都不是虞家能够轻易得罪的。此时此刻，想要上门去讨回送出的礼物，简直如同引火烧身，是自寻死路！

“母亲！您……您这是要害死咱们全家啊！”虞闵文目眦欲裂，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燕杜送礼的事情，您和四妹明明都知道，为何要隐瞒我们？！”

柳氏也被这责问激得情绪崩溃，“你怪我？你们怎么能怪我？！你入国子监，难道不要花费？你二弟习武拜师，难道不需要礼钱？你父亲想要仕途通畅，上下打点，难道是免费的？我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

虞闵文被母亲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艰难地吐出：“现在争执对错，已经毫无意义。想要解决这件事，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虞闵文的声音，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艰难。“去求……三妹妹原谅。”

一时间，虞家内，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落针可闻。

虞敬下值回家后，恐怕又要觉得天塌下来一般，这虞家的乱局，他又将如何应对？

……

将军府内，气氛又是另一番景象。三玖看着周副将带回来的，如同小山一般堆积的礼物，她不由得微微一愣。随随便便一件，都是价值千金的稀世珍品。

“你再说一遍，这些礼物，都是燕杜这两年让人送去虞家给我的？”

南浔在一旁郑重地点头：“正是如此！少将军出征前就已吩咐，每月一次，风雨无阻，整整二十四件。只是……现在还缺了三件，被虞家那群不要脸的人，拿去攀高枝了。”

说到这里，南浔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他们可真是有意思，送礼时，指明了是要送给郡主的。那虞棠，还有脸说什么礼物是给她的？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醉成那副模样，竟敢如此招摇。”

三玖听得有些发懵，她不解地问道：“燕杜他……为何要给我送礼啊？”

南浔嘿嘿一笑，仿佛早已料到她会如此问。“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郡主你是少将军的救命恩人啊！”他继续说道：“少将军出征的这两年，时不时就会念叨你的名字。咱们燕家军的兄弟们，可都知道你呢！”

三玖更加懵了。所以，燕杜对她如此好，竟只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甚至连南浔他们这些燕杜的亲兵，对她也都如此恭敬亲善，都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可是……她怎么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救过燕杜啊？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被南浔这么一提醒，三玖才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桩往事。大约在两年前，她从黄全村被接回虞家时，在半路上，她曾遇到过一次“鬼打墙”。那是一只凶猛的厉鬼，道行还不低。三玖在解决了厉鬼的同时，还顺手救了一个人。不过，当时她一心只想着赶紧见到亲生父母和家人，给那人简单地疗伤包扎后，便匆匆离开了。

难道，当时被她救下的人，竟然就是燕杜吗？

可是，即便只是为了报恩，燕杜也未免太“涌泉相报”了吧？

“燕少将军人真是太好了。”三玖由衷地感叹道：“只是报恩而已，他也送了太多东西了。”

“不多不多！”南浔立刻接口，语气义正言辞，“给郡主你的，哪能用多少来衡量？这岂不是辱没了郡主和少将军之间的情分嘛！”

三玖：“……” 情分？嗯……总觉得这个词，有些奇怪。

“他给其他人报恩，也是这样的吗？”

“那倒没有。”南浔摇了摇头，“一般来说，都是别人向少将军报恩比较多。郡主您是头一个，少将军向您报恩的。”

三玖似乎明白了，燕杜这是第一次给人报恩，所以……不太熟练，才送了这么多？

“这些谢礼，我先收起来吧。”三玖还是打算将这些礼物还给燕杜。礼物实在太多了，而且里面还有不少是护国夫人的遗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收下！等燕杜回来后，她再好生地与他解释清楚这件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南浔憋着笑，继续说道：“就虞家那四姑娘，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一身的臭味，简直能把人给送走！”

“老周他们，都被熏得到现在还反胃呢！说起来，这些首饰，也是被那四姑娘碰过的，带回来的时候，也带了一大股子味儿。好在现在，那味道也基本散了。”

“不过，虞家人也是够厉害的，他们难道是鼻子坏掉了吗？都闻不见那股子臭味儿？”

三玖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悠悠地说道：“也不是没有道理，不是有句古话嘛：‘久处芝兰之室而不觉其香，久处鲍鱼之肆而不觉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