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郡主梦魇，将军送礼

“之前听太君唤您……小九？”

燕杜呼吸一滞，浅淡的眼眸中流转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期待，缓缓看向她。

三玖轻声回应：“‘小九’这个小名儿，怕是改不了了。”她微微顿了顿，语调一转，带着几分慎重：“不过，翻了年你可得留心点。年岁渐长，十九岁或许会是一道大坎儿。”

“那位皇后娘娘为您延请的道长，不知是否有跟您提及此事？”

三玖心中盘算着，原本她打算将那块雷击乌沉木打造成剑鞘，送给燕杜。但此刻，她有了新的主意。不如将其雕刻成一个辟邪的护身牌，让他日日随身佩戴，更为妥帖。她甚至可以将其上的符箓一同雕刻进去，这样一来，便更加周全了。只是，她对自己的雕刻技艺实在没有信心，还得好好磨练一番。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全然未觉燕杜眼底迅速黯淡的光芒。

三玖心头挂念着这件事，恨不得立刻动手，先用寻常的木料练练手。反正她不需要睡眠，时间大把。

她匆匆告辞，燕杜则独自在内书房中坐了片刻。他细细摩挲着手腕上的一根红绳，轻声一叹：“当真是将我给忘了……”

……

三玖去柴房寻了几块大小合适的木料，又向管事借来了一套刻刀，便埋头雕刻了一整夜。

事实证明，并非万事万物她都能轻易上手。

“早知如此，当初留在村里时，就该向吴叔好好学学这雕刻手艺。”

三玖年幼时曾被拍花子拐走，幸得孟婆婆搭救，才得以回到黄泉村，由村里人抚养长大。村中的长辈对她都极好，教了她许多本事。村口的吴叔尤其擅长雕刻，曾为她雕刻了许多小巧玲珑的物件，无论是猫狗雀鸟，还是鱼虫走兽，都栩栩如生。只可惜，当初被接到虞家时，她没能将那些心爱的小木雕一并带走。

雕刻这门手艺，确实需要勤加苦练。这是她为燕杜准备的谢礼，三玖不愿有丝毫敷衍，定要雕刻出最完美的作品。

三玖雕刻得十分专注，身旁的烛火摇曳闪烁。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却不知怎地，目光悠悠地飘了过去，思绪也跟着飘远。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闷响，她的脑袋重重地砸在了桌案上。

三玖又做了一个梦。这一次，梦中的浓雾似乎消散了一些。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破败的祠堂里。祠堂的神龛上，供奉的神祇失去了五官，身上却披着一件血迹斑驳的衣裳。

她身旁坐着一个人。三玖忽然听到自己对那人说道：“大鸡腿子最好吃了！我最爱吃的就是大鸡腿了！”

接着，她听到了少年清朗的笑声。那人揉着她的头，那股熟悉的感觉，是如此的亲切。少年说：“以后我请小十二你吃，管够！”

“一言为定哦！骗人的是小狗！”

“小狗是谁呀？”

“嘻嘻，那是我村里养的一只大黄狗，还有大王，它是一只胖乎乎的大花猫……”

梦中的声音渐行渐远，三玖揉着头，猛地睁开眼，一脸的茫然：“奇怪，怎么又睡着了？”她明明已经不需要睡觉了，上次睡着，还是刚搬进将军府的那一天。

三玖总觉得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努力想要回想，但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抓不住。她只好作罢，重新拿起刻刀，继续手中的雕刻。

天色微亮时，她如约前往与燕杜一同用膳。

南浔见燕杜吩咐点燃烛火，颇感不解：“外面又不黑，为何要点烛？”

燕杜轻描淡写地解释道：“雪盲症犯了，眼睛有些看不清。”

“啊！那我一会儿就去请军医来给将军您扎几针！”南浔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去点燃了烛火。

燕杜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三玖注意到他的神情，便转过头来。燕杜连忙安抚地冲她眨了眨眼。

烛火燃起，三玖又嗅到了诱人的食物香气，她心满意足地享用起早膳来。燕杜见状，心中稍稍安定。

南浔还在一旁说道：“郡主今日胃口真是不错啊？”

三玖笑着回应：“是啊，托您家少将军的福。”

燕杜给她夹了一个小笼包，温声说道：“胃口好就多吃点。”

南浔的嘴角咧开得几乎要露出后槽牙，燕杜被他那灿烂的笑容“刺”了一下，随手丢给他一个包子：“吃了就去绕城跑一百圈。”

南浔：“啊？为什么啊？！”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恼了这位少将军。

早膳过后，燕杜回房更衣，三玖也打算回房继续练习雕刻。

她刚进屋不久，便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少将军正立在门边。他身着一身绯色武袍，外罩银色甲胄，这是京畿卫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只更显出一种英武肃杀的气质。低垂的眼眸间，锋芒内敛，冰冷的玉石也仿佛溢出了温暖的暖意。

燕杜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三玖：“陛下罚我去京畿卫巡守三月，今日便要去上值了。”

“南浔和府上的亲兵都十分可靠，我已将他留在你身边，若需要点烛时，便唤他便是。食盒里有些点心，你放在身边，饿了便可食用。”

三玖双手捧着食盒，还有些懵懵懂懂。

燕杜终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又极快地收回了手。

“我走了。”

“啊？哦哦，燕杜，你一路走好啊。”

少将军脚下刚迈出的步子一顿，表情有些古怪。这话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三玖这才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喃喃道：“这话好像说错了，是我一时开心傻了。”

然而，燕杜早已不见了踪影。

三玖只能感慨道：“燕少将军，真是个大好人啊……”

燕杜出了将军府，翻身上马，又唤来另一人——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

“周副将，你替我跑一趟虞家。”

“是！”周副将领命，脸上带着几分羞愧：“卑职无能，未能办好差事，以至于少将军这两年送给郡主的礼物，都被虞家那群混账私吞了！”

“少将军尽管放心！今日就算是刨了虞家祖坟，卑职也定要替少将军和郡主将东西讨回来！”

燕杜“嗯”了一声，幽幽地说道：“听说虞家二公子武德充沛，你不妨去讨教一二。”

周副将双眼放光：“那卑职定然要请虞二公子好好指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