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百鬼送嫁，少将军敢娶吗？

“多年来，府上从未停止过寻找小姑姑的踪迹，祖母的咳疾，也正是因为小姑姑失踪后的忧思过度所致。”

正是因为这桩陈年旧案，楚、许两家才形同陌路，恩断义绝。

三玖掌心摩挲着袖中那袋沉甸甸的金瓜子，脑海中闪过许老太君心口处那股挥之不去的悲伤气息。

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目光牢牢锁定在许长留身上，直看得后者愈发坐立不安，俊秀的脸庞也悄然泛起了红晕。

“郡主为何如此看着我？”

许长留难为情地挪开眼，又偷偷打量着三玖。说实在的，这位明华郡主，当真是风华绝代。

她并非那种第一眼便令人惊艳的容貌，而是如同冬日初雪，静谧而清冷。尤其是那双眼眸，黑白分明，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入其中。

一声轻微的咳嗽声，将沉浸在遐思中的许长留唤醒。

燕杜，那位身姿挺拔的少将军，正负手立于廊下，神情漠然地注视着他。

许长留一个激灵，干笑一声：“小表叔，你怎么像个鬼一样神出鬼没的？刚才我让你一同去拜见祖母，你偏不去，这会儿又冒出来了！”

“怎么？是怕祖母责罚你吗？”

燕杜依旧不理会他，径直走到三玖身边，手中递来一件厚实的大氅：“你忘了这个。”

三玖接过，目光转向燕杜，仿佛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她随即偏头看向许长留，问道：“老太君寻女多年，可曾派人去博远侯府打探过？”

许长留闻言一愣，“姑姑失踪，与博远侯府又有何干系……”

他话音戛然而止，脸色在刹那间几度变换。

小姑姑失踪至今已有多载，他们几乎搜遍了大乾朝的每一个角落，却依然音讯全无。而博远侯府，他们似乎真的遗漏了。

出了侯府，坐上马车，燕杜便开门见山：“如华表姐被藏在博远侯府？”

三玖略感意外地看着他：“我不过随口一问，你就信了？”

燕杜凝视着她，眼神坚定：“嗯，我信。”

三玖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回到京城这两年来，这是头一次有人如此无条件、无理由地对她说出“信任”二字。

“少将军，你真的很奇怪。”

三玖仔细端详着他，语气带着一丝探究：“无缘无故地帮助我，又莫名其妙地信任我。”

她微微前倾身体，似乎想将他看得更仔细些。此刻，她眸色深沉，一旦剥离了亲情的迷障，便能轻易洞悉人心。

“你就不害怕吗？”

“怕什么？”燕杜迎着她的打量，能够清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幽冷气息，冷入骨髓。

旁人或许会因此感到恐惧，但燕杜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当日在虞家大门外抱起她“冰冷尸体”的那一刻。

在虞家，她究竟经历了多少苦楚？

三玖认真地问道：“我的死而复生，你难道不感到害怕吗？这已超乎常理，或许是什么妖邪作祟。”

燕杜眼眸中荡漾开细微的涟漪，他同样前倾身体，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三玖被迫向后仰去，背部抵住车壁，有些愕然地看着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近在咫尺。

燕杜神色无比郑重，沉声对她说道：“那日你在虞府外并未咽气，我将你带回将军府后，喂你服下皇伯父赐予的续命金丹，你才得以苏醒。”

“绝非死而复生，以后不管谁问，你我都只答此言。”

他的声音渐渐放缓，她的名字从他唇齿间轻柔地辗转而过：“可记住了？”

“三玖。”

马车内，一时寂静无声。

燕杜见她沉默不语，以为自己吓到了她，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三玖：“我知道了，你不怕我就好。”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话语落下，又齐齐愣住。

四目相对，不知是哪一个先笑出了声。

三玖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离开黄泉村，来到京城之后，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有人不顾一切地站在她这边，不问缘由地信任她，甚至在她身上存在着“问题”的情况下。

他的选择，并非是穷根究底地搜刮她的“秘密”。

而是依旧选择信任，站在她这一方。

……

另一边，虞棠被送回了虞家。虞家人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便被虞棠身上那股浓烈的怪味熏得几乎窒息。虞棠醒来后更是疯狂沐浴，几乎要将自己搓掉一层皮，可那股味道仿佛已经渗透进骨子里，无论如何也无法洗去！

“呜呜呜！都是虞三玖！是她害我！就是她害了我！”

柳氏和虞家兄弟在房门外焦急地踱步，脸色都不太好看。定北侯府的人将虞棠丢在门口便匆匆离去，仿佛丢弃什么污秽之物一般，虞家的下人也来不及询问发生了什么。

“四妹，你别光顾着哭啊！那虞三玖怎么会出现在宴会上？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此时，下人们急匆匆前来禀报：“夫人！大公子！楚世子……楚世子他来了……”

虞闵文几人闻言一惊，下人的话音未落，便见楚月白双眼赤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此番举动甚是无礼，但在虞家，却无人敢出言阻止。

虞闵文心中暗叫不妙，四妹妹现在浑身散发着恶臭，若让楚月白闻见了，可如何是好？

“我有话要问棠妹妹，虞大公子，请勿阻拦！”

虞闵文听到楚月白对自己的称呼，脚步一顿。

楚月白绕过他，径直走向屋内。脚尚未迈入门槛，便被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熏得一个趔趄，他踉跄着扶住石柱，忍不住干呕起来：“呕——”

虞家人：“……”

楚月白赶紧退下台阶，深吸了几口气，惊疑不定地看向屋内。方才在男宾席位那边，他并未闻到这股恶臭，此刻被这股味道正面袭击，他才终于明白其威力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