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断亲决裂！郡主惊世骇俗

“五十杖刑……若是嫌多，本将可以……”青年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萦绕，虞三玖的目光依旧胶着在场中那道被杖打的身影上，未曾移开分毫。

“怎么会嫌多，我只嫌太少。”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便察觉到青年语气中的那份显而易见的松弛。也在那一刻，二人之间过于近的距离，让他不自觉地想要拉开。

他回避了她的注视，稍稍退开一步。

虞敬的哀嚎声早已从一开始的惨烈，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呻吟。二十板子下去，他已然喊不出声。

“三玖！你快救救你父亲啊！他会被打死的！”柳氏发了疯似的哭喊着，猛地朝虞三玖扑来，她枯槁的手凄厉地抓向虞三玖。

“你去求皇上！你去求求皇上啊！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父亲啊！”

虞三玖纹丝未动，只是指尖微蜷。柳氏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绊住，踉跄着摔倒在地。

虞家兄弟，连同虞棠，急忙扶住柳氏，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虞三玖，眼神中带着质问与哀伤。

“三妹，难道你真要见死不救吗？”

“那可是你的父亲，是你的骨肉至亲啊！”

燕杜放在剑柄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厌恶极了眼前这群人的嘴脸，然而……他担忧地看向虞三玖，他太清楚她对这家人的感情。

如果，如果她此时心软了……

回应他们的，只是一声讥诮的轻笑。

虞三玖冷漠地睥睨着他们，周身的气息仿佛凝结成冰：“我死之时，生恩已还。”

“虞家族谱，早已没有我的名字，虞家生死存亡，与我何干？”

“虞三玖已死，今日起，世间再无虞家三姑娘，只有三玖。”

她转头看向燕杜，目光明亮得惊人：“少将军，你可愿为我做个见证？”

燕杜灼灼地望着她，冷玉般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笑意。

这才是他心中那个无畏、自在的三玖！

她本是灵株，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为何要成为虞家那群吸血虫的“万能解药”？她理应如此，自由而肆意，不受丝毫束缚！

“我燕杜，愿为人证！”

虞家人闻言，脸上露出惊怒交加的神情，看向虞三玖的目光中，只剩下难以置信、不解，以及浓浓的怨愤。

“虞三玖，亲缘是你能说断就断的吗？”

“你一个弱女子，没了虞家，又能去哪里？自古哪有女儿与父母断绝关系的？你这是大逆不道！”

虞棠也跟着附和，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三姐，你口口声声说父亲不慈，家人对不起你，可你往日胡作非为的那些事，难道还少吗？”

“你一把火烧了大哥的名家古籍，害得二哥断了腿，大哥二哥都原谅了你，是你屡教不改。”

“你说你死了，可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活着吗？”

“父亲因你受罚，母亲与二哥更是向你下跪，还不够吗？你至于做得这么绝吗？”

虞三玖扫过在场虞家众人的脸，忽然轻笑起来。

她纤瘦的身躯裹在那件玄狐大氅里，黑与白，如此鲜明地映衬着她那比寻常人更加漆黑的眼眸。那双眼，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渊，却又闪烁着洞彻一切的明亮。

再没有什么能够遮蔽她的双眼，让她迷失，让她困顿。

“我能去哪里？我是陛下亲封的明华郡主，我自然是朝高处飞升。”

“而你们，就安生待在你们的烂泥潭里，慢慢发烂、发臭吧……”

虞三玖微微弯下身，目光如炬地凝视着他们。

无形的鬼气已化作泥沼，悄然缠绕上虞家人的脚踝，不幸与厄运如同锁链般将他们束缚，而他们对此却浑然不知。

“虞闵文，你以为，你身后那些大儒的真籍，是谁替你寻来的？”

“虞闵武，你的腿究竟是怎么断的，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当初大夫断言你必定会落下残疾，可现在你却能健步如飞，你真的以为是老天垂怜，赐予你的奇迹？”

“还有你，虞棠。”虞三玖的唇角勾起一抹缓缓的弧度：“一句谎话需要千百句来圆，没有了我，你那些向博远侯府撒下的弥天大谎，又该如何收场？”

她的每一字，都如同尖锐的针，狠狠地刺入他们心中，让他们心慌意乱，让他们惊疑不定。

虞棠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虞三玖就此跟着燕杜离开了。

尽管她如今已是郡主，然而，她确实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无处可归。

“少将军，可否暂时收留我？”她大方地提出了请求。

燕杜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手不自觉地收紧，一声低沉的“嗯”脱口而出。他下意识地避开她的视线，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淡疏离的将军模样。

恰巧，燕杜无处安放的目光，与李公公的视线对上了。李公公一张老脸上早已布满了笑纹，眼神中的暧昧意味，让燕杜几乎想上前替他好好抻一抻那松弛的皮肤。

“明华郡主，请安心回将军府歇息，我先随李公公回宫复命。”

燕杜说着，顿了顿，转头看向虞三玖，语气难得放轻：“你安心，陛下那里，不会有什么责罚。”

虞三玖今日这般断亲之举，在大乾这以孝治天下的朝代，无疑是极其出格的。

甚至燕杜今日公然站在她这边，明日早朝，他恐怕也要面临御史们的口诛笔伐。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她安心。

“郡主！咱们快回府吧！”一个少年模样的亲兵走了过来，他笑起来时，露出两颗虎牙，显得格外自来熟。没聊几句，虞三玖便得知他名叫南浔，并且十分热衷于分享自己家中人口、猫狗数量等琐事。

坐上马车，虞三玖将大氅裹得更紧了些。那件大氅上，似乎还残留着燕杜残留的体温。

她打断了南浔喋喋不休的叙述：“别再叫我郡主了，或许明天，我这郡主的名头就要被收回了。”

“怎么会呢，少将军说不会，那就肯定不会的，郡主您就安心吧！”

“真的不会吗？那假传圣旨的事情……”虞三玖的目光，亮得惊人。

南浔顿时卡壳，一脸惊讶地问道：“郡主，您……您怎么会知道？”

虞三玖垂下眼眸。当日燕杜入宫替她讨要说法时，她早已死去，死无对证。陛下即便真的要下旨惩罚虞家，恐怕也难以施以重罚。

他，是为了替她报仇，所以擅自改了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