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墙倒众人推

望着县里那决绝的态度，曾经风光无限的樊家，如今却像一艘漏水的破船，眼看就要倾覆。那些平日里仰仗樊家鼻息生存的子孙、长工们，此刻都如惊弓之鸟，为了自保纷纷倒戈，争先恐后地揭露樊家的内幕。

这道防线一旦被撕开，就像决堤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多的秘密被曝光出来，甚至牵扯出许多意想不到的内情，让负责调查的戴顾云等人收获颇丰。

戴顾云始终没有忘记此行的重要目的，那就是从被捕的樊家人嘴里撬出宋云峰的犯罪证据。毕竟，像大烟膏子这种东西，背后若没有漕帮的庇护，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流入市场？

然而，樊家人的供述却让戴顾云有些意外。原来，早在几年前，樊家就已经找到了获取大烟膏子的渠道。他们利用自家的货船进行走私，将大烟膏子偷偷运到滦城，这条线路比漕帮自己的渠道更加便捷，成本也更低。

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樊家将一部分大烟膏子低价卖给漕帮，自己则将剩余的部分拿到自家的店铺里进行分销。

也难怪樊家会和宋云峰勾结在一起，原来，这背后隐藏着如此巨大的利益纠葛。

在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之后，戴顾云决定正式逮捕樊之泉和樊锭父子。

樊家早就收到了风声，整个大宅乱成一团，鸡飞狗跳。那些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姨太太们，还有许多见风使舵的下人们，纷纷卷铺盖逃离樊家，场面混乱不堪。

趁火打劫、顺手牵羊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往日里光鲜亮丽的大家族，如今却丑态百出，颜面扫地。

樊锭跪在樊之泉的床榻前，哭得涕泗横流，声音哽咽地说：“爹，是儿子没用，是儿子不孝啊！没能保住樊家的家业！”

樊之泉歪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地喘着粗气，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气得不轻。他不相信，樊家几代人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家业，竟然会如此轻易地被人摧毁。

“您放心，我不会让戴顾云把您带走，儿子一人承担，去坐牢！”樊锭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不愿将屋外的惨状告诉父亲。连他疼爱有加的那个老姨娘都不见了踪影，更别提那些曾经依附他们的各房旁支，如今早已作鸟兽散。

“你们不许进去！谁敢动我爹，我就跟你们拼了！”樊铮赤手空拳地拦在戴顾云的面前，两眼通红，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怒视着警察署的一队人马。

戴顾云看着眼前的樊铮，竟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他们调查樊家这些日子以来，涉案人员多到数都数不过来，却偏偏没有人供出樊铮，甚至一度忘了樊家还有这么一位樊三公子的存在。

他忽然意识到，或许正是樊之泉对小儿子的溺爱与保护，才让樊铮能够如此无忧无虑地做一个纨绔子弟。

几个手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樊铮给控制住，戴顾云只携带几名警员，便踏进了樊之泉的内室。

当他看到瘫痪在床的樊之泉时，心中不由得一沉。这位樊老爷怕是命不久矣了。

“大哥，爹！我拦不住他们，我拦不住啊！”樊铮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老三，你给我闭嘴！”樊锭擦干眼泪，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体面。

“抓了我樊家那么多人，终于轮到我了。”樊锭望向想要挣扎起身的父亲，脸上露出一丝坦荡的笑容。

戴顾云面无表情地问道：“樊老爷年事已高，是不是早就已经不再过问樊家老铺的事情了？”

原本已经调整好情绪的樊锭，听到这句话，霎时间再度红了眼眶。戴顾云竟然肯这么轻易地放过父亲一马？

“是。”樊锭的声音有些沙哑，应答得十分涩滞。

“好，那就请樊大公子随我们走一趟吧。”戴顾云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

樊锭再次望向床榻上的父亲，突然“咣当”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樊之泉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沉重而响亮。

樊之泉停止了挣扎，无力地躺回床上，浑浊的双眼中早已充满了泪水，将枕巾都浸湿了一大片。

“大哥，大哥……”樊铮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声音凄厉而绝望。

樊锭从容地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看着樊铮说：“老三啊，你该长大了。父亲还有这一家老弱病残，就交给你了。”

樊铮跪在樊家大院里，哭得声嘶力竭，几乎要背过气去。他的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整个人都显得呆滞而麻木。

直到那闻匆匆赶来，看到樊铮这副模样，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

“樊铮，樊铮，你振作点！”那闻用力地将樊铮从地上扶起来，这一幕让他感到无比的心痛。

樊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怎么会没有他和他的父亲的“功劳”呢？

“那闻，现在只有你还愿意理我了。那些混账王八羔子啊！一个个都恨不得离我远远的！”樊铮伏在那闻的肩头，痛诉着心中的委屈和憋屈。

那闻的心里充满了愧疚，轻轻拍着樊铮的后背，安慰道：“樊铮，现在樊家就剩下你了，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我好没用！难怪丁沫妍看不上我，难怪连南林老是损我……”樊铮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自责和懊悔。

“没关系，我可以陪你慢慢学，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那闻坚定地说道，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真诚和鼓励。

樊铮呆呆地看着那闻，过了半晌才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哀伤：“你爹……真不能帮我们樊家说句话吗？”

“他有什么实权？还不是总是被人摆布。”那闻有些窘迫地垂下头，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提前帮他的父亲找好了退路。否则，黎汉州的下场，不就是那鸿涛的下场吗？

“他和宋云峰之间，就真的干干净净吗？”樊铮用力地摇晃着那闻的手臂，眼神里充满了乞求，他希望那闻能够为他说明白，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

那闻有些不自然地拨开樊铮的手，语气有些生硬地说：“你觉得樊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父亲一手造成的吗？”

“不是，那闻，我不是这个意思……”樊铮连忙解释道，他从未怀疑过那闻，他只是猜测，或许那鸿涛已经被上面的人保住了。

“樊铮，你必须搞清楚一个事实，你们樊家违法了，真的做了很多错事。”那闻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他希望樊铮能够认清现实，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

樊铮眼神空洞地觑望着地面，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家里竟然会做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樊之泉和樊锭又怎么会告诉他，樊家这几年早已走上了下坡路。特别是连南林接任连氏商行以后，在各个方面都对他们樊家老铺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光是抢夺粮食、药材这两大市场占比，就已经把樊家打得喘不过气来，更不用说其他方面的打压了。

到后期，连南林更是引进了先进的机器设备，大大降低了人工成本，提高了作业效率，几乎要了樊家的大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