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摧枯否？

顾清亭与秦烟儿，耳畔嗡嗡作响，老太太之言，不过耳旁风罢了。

“罢了，罢了，尔等小妮子不信是吧？行，咱们拭目以待！”

杨神婆掐指一算，大事将至，却不知祸起萧墙，殃及何处。

果不其然，樊家又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连南林以商会之名，联合警察署，对樊家旗下店铺展开了一场雷霆万钧的彻查。

一封密告信，直指樊家老铺，长期暗渡陈仓，进行大烟膏子的非法交易，屡教不改，变本加厉。

坊间早有传闻，樊家有间药铺，暗地里从事着见不得光的勾当，后被连南林联手官府，一举端掉。

孰料，药铺不过是冰山一角，樊家众多店铺，皆有此等罪恶交易。

不仅如此，樊家还长期贿赂财政处长黎汉州，以逃避巨额捐税，金额之大，一时难以计数。

买卖大烟膏子，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县里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然税款，乃是滦城发展的命脉，曹雍勃然大怒，纵使不愿插手，也势在必行。

况且，曹雍早就对黎汉州心生不满，那晚在他外室的小馆子里，数他骂自己骂得最欢。

曹雍岂会放过这等良机，誓要一查到底，不仅赋予戴顾云极大的权力，委托滦城商会协助清查，还唯恐人手不足，将治安队也一并调遣而来。

是以，这次行动，犹如摧枯拉朽，迅猛异常，打得樊家措手不及，那黎汉州，更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原以为，黎汉州所住的洋房，乃是宋云峰所赠，可一查相关手续，竟出自樊家之手。

黎汉州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刚被押至警察署，便吓得竹筒倒豆子，将一切罪行和盘托出。

戴顾云与崔学友原以为，黎汉州会供出漕帮宋云峰的大名。

可他将樊家抖落得干干净净，却只字未提宋云峰。

连南林早已预料到此等局面，樊家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敢轻易杀人灭口，可宋云峰那边，却是视人命如草芥，杀伐果断。

时至今日，滦城码头上，仍悬挂着段毅那具几近风化的尸体，令人胆寒。

樊家上下，更是乱作一团，樊之泉一夜之间中风瘫痪在床，连正常说话都成了奢望。

樊锭里里外外地奔波，连一向吊儿郎当的樊铮，也开始四处求爷爷告奶奶。

往日里那些与樊家交好之人，全都像商量好似的，避之不及。

樊家纵然家财万贯，也抵挡不住与这么多人作对，何况他们家还是无可辩驳的罪魁祸首。

谁此时往上靠，便是嫌自己命太长。

顾清亭连续几次前往连氏商行，寻觅连南林的身影，却次次都扑空。

连南林与霍捷，踪影全无，追问程厉远，他却一问三不知，反而旁敲侧击，打探霍捷与少东家之间，到底有何猫腻？

顾清亭忍无可忍，趁着夜幕降临，径自前往连公馆。

若非朴姨及时发现，顾清亭险些就被朴笑笑一直拒之门外。

“你们二爷呢？”

顾清亭怒火中烧，头一次觉得朴笑笑碍眼。

朴姨当着顾清亭的面，拧了小女儿几下，又代她向顾清亭赔不是。

顾清亭懒得听这些客套话，只是重复质问：“连二爷与霍管家，为何白天黑夜都寻不见踪迹？”

“顾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是真的不知情啊！”

朴姨连忙端出美味佳肴，殷勤招待，又将朴笑笑往外推，唯恐她在此碍眼。

顾清亭抱臂往沙发上一靠，“笑笑，你过来。”

朴姨尴尬赔笑，想让顾清亭高抬贵手。

朴笑笑反而来了脾气，甩开她母亲，径直冲到顾清亭面前，“何事？”

“你为何不给我开门？莫非是听闻我与你们二爷闹了嫌隙？”

朴笑笑不吱声，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辫子，来回打圈。

“你喜欢连南林，是么？”

朴姨被顾清亭的话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作揖，求她别再往下说。

“你若有此心思，早点让连南林知晓，他自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朴笑笑梗起脖颈，气鼓鼓地喊道：“我知道二爷喜欢你，你们俩闹矛盾，一定是你的错，我就是替二爷出口气。”

朴姨当即赏了朴笑笑一记耳光，“你再这般没大没小，没规矩，我就把你送回乡下！”

朴笑笑捂住脸，痛哭起来，“我喜欢二爷，有何错？我又没想当二奶奶，留在二爷身边，做个通房丫头，总可以吧？”

顾清亭与朴姨，双双愣住，朴笑笑，这是何等清奇的脑回路？

“我要什么通房丫头？”

连南林一边往客室里走，一边扬声答话。

朴笑笑羞得面红耳赤，整个上半身都快缩到朴姨身后。

“念你年幼无知，我不与你计较。”

连南林疲惫不堪，一下子坐到顾清亭身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顾清亭忍俊不禁，斜睨了连南林一眼，听他接着说道：“来家这么长时间，也没学会规矩，这样吧，你明日便去金家，朴姨该放心了吧？”

朴姨还能说什么呢？

是自家小女儿太不懂事，频频闯祸，二爷若不是看在故去小姐的情分上，绝不会容忍到今日。

金家倒是个折中的选择，朴笑笑过去，至少不会受欺负。

朴笑笑呜呜咽咽地抽泣，离开连公馆，便不能每日都见到连南林了。

“我……”朴笑笑想央求连南林，将自己留下。

连南林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前朝早已覆灭，什么通房丫头？日后，连妾室、姨太太这些，都会被废除。金家乃是书香门第，过去多读点书，对你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