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伶牙俐齿

归途之上，曲冰倩的心思显然不在欣赏路边风景，而是不停地试探着顾清亭，言语间总离不开樊铮和连南林的名字，似乎非要弄清楚她到底对哪位公子动了心。

“青黛，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樊家那位公子有点意思？还是觉得连家的公子更合你心意？”曲冰倩眨巴着眼睛，一脸八卦地问道。

顾清亭被她问得哭笑不得，只觉得百口莫辩。在她看来，那些所谓的权势和金钱，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追求的。她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坚信靠着自己的双手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茜茜，你别瞎猜了，我对他们谁都没兴趣。我只想好好经营醒狮茶舍，做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顾清亭无奈地解释道。

曲冰倩见她似乎真的有些不耐烦了，连忙转移话题，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提议道：“好啦好啦，不说他们了。你看前面那家绸缎庄，装修得真漂亮，咱们进去逛逛吧。”

顾清亭抬眼望去，只见一家门面气派、装饰华丽的绸缎庄映入眼帘。两人走进店内，立刻有热情的小伙计迎了上来，殷勤地向她们推荐着各种最新款式的绸缎。

曲冰倩被几款颜色鲜亮、质地柔软的绸缎吸引住了，爱不释手。顾清亭见状，觉得送绸缎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便在一旁鼓动道：“这些料子真不错，不如选两块做几身新衣裳吧。”

曲冰倩正有此意，笑着应道：“好啊，咱们姐妹一人多做几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顾清亭悄悄地按了下挽在手中的小提包，心里暗暗盘算：这家绸缎庄的布料价格可不便宜啊！醒狮茶舍那边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用钱，能省则省，还是只给曲冰倩买好了。

就在她溜神儿的这一瞬间，曲冰倩那边突然与人争吵了起来。

争执的焦点，是一块颜色和花纹都十分别致的绸缎。

也许是商家惯用的销售策略，小伙计极力宣称这款绸缎是绝版，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这种说法果然很吸引人，曲冰倩和一个刚进店的客人同时看中了这块绸缎。

那位客人年纪与曲冰倩相仿，身材也颇为曼妙。但与曲冰倩的温婉可人不同，这位客人浑身散发着一种骄纵蛮横的气息。

小伙计左右为难地站在两人中间，试图劝解，但双方寸步不让，谁也不肯放弃。

顾清亭见状，连忙上前，本想说些客套话，劝对方成人之美。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一眼认出了她。

“哟，这不是醒狮茶舍的顾掌柜嘛？怎么，想帮着你姐妹一起来对付我？这块料子是我先看上的，多少钱我都出得起！”那人语气尖酸地说道。

这位“老娘”拥有一双明艳动人的狐狸眼，她上下打量了顾清亭一番，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重新审视起站在一旁的曲冰倩。

曲冰倩见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明明是伙计先拿给我的，凭什么说你先看上的？蛮不讲理！”曲冰倩毫不示弱地反驳道。

“老娘”闻言，顿时提高了嗓门，尖声叫道：“我就说看你这么眼熟呢，原来是桃园书寓里的姐儿！叫曲……曲冰倩是吧？”

此话一出，曲冰倩瞬间失去了所有气焰，脸色变得煞白，眼眶里也盈满了泪水，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是姐儿没错，但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洁身自好。可是在这种场合下，无论她如何解释，都难免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顾清亭立刻意识到对方是故意揭曲冰倩的伤疤，不由得怒火中烧。

“不管我们是谁，出来买东西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这位老板娘是什么意思？难道想仗着自己有钱，就强取豪夺吗？”顾清亭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不可以吗？”“老娘”闻言，轻蔑地一笑，交叉双臂，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在说：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顾清亭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没有再理会那个左右为难的小伙计，而是直接要求他把绸缎庄的管事之人叫出来。

小伙计如蒙大赦，哭丧着脸，一路小跑着去后头请人。

没过多久，一个三十岁上下、皮肤白皙的男子随着小伙计一同走了出来。

他先是恭恭敬敬地向顾清亭和曲冰倩行了个礼，然后立刻转过身，满脸堆笑地冲着那位“老娘”作揖道：“钟老板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钟老板？

曲冰倩听到这个称呼，也终于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她悄悄地凑到顾清亭耳边，轻声说道：“她应该是钟家大戏班近来最炙手可热的大花旦，钟依。”

原来是个名角儿！

“青黛，咱们走吧。那块料子我不要了。”曲冰倩自知争不过钟依，只想息事宁人。

顾清亭却并没有退缩。她轻轻推开曲冰倩，走到管事男子面前，当众质问道：“我就想搞清楚，在你们绸缎庄里买料子，是不是真的价高者得？”

“当然不是！都怪这小伙计不懂事，其实那款料子是钟老板老早就预定好的。”管事男子毫不犹豫地站在了钟依一边，极力为她开脱。

顾清亭闻言，不疾不徐地反问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好办，你去把钟老板的预定记录调出来，让我瞧一眼。”

管事男子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道：“呃……这个……”

“怎么？难道是口头预定？那怎么能作数呢？”顾清亭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有，有的！我这就去给您拿。”管事男子迫于无奈，只好转身准备去取预定记录。

“哎，一个本子而已，何必让您亲自跑腿呢？”顾清亭说着，横身拦在了他的面前，不让他离开。

管事男子无法脱身，只得无奈地打发小伙计回去取预定记录。

小伙计不敢怠慢，立刻跑回后堂，很快就将一个账本取了回来。他本想将账本递给管事男子，却被眼疾手快的顾清亭一把夺了过去。

顾清亭随意地翻了翻账本，漫不经心地问道：“钟老板是在哪一天预定的来着？”

管事男子连忙回答道：“七月初一。”

小伙计却在一旁小声嘀咕道：“好像是六月三十吧？”

顾清亭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两人一唱一和，破绽不就自己暴露出来了吗？

“我说，你们二位要不要先对一下口供啊？”顾清亭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说道。

她啪地一声将预定记录的本子合上，然后轻轻地丢进了管事男子的怀里。

管事男子羞愧地接住账本，又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想要找补。

钟依实在受不了他那副受制于人的窝囊样，干脆让他闭嘴，然后直接冲着顾清亭呛声道：“你少在这里掐着有的没的放屁！告诉你，那块料子我今天就是要定了！”

原本顾客寥寥无几的绸缎庄，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围观者。

“钟老板这是要明抢是吧？还是说，这家店就是支持这种行为的？”顾清亭故意提高了嗓音，朝着围观的人群喊道。

她很清楚，开门做生意，口碑有多么重要。如果因为一个人而坏了整个店铺的名声，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