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猫腻

“没错，没错，咱们行的端做得正，还怕什么猫叫？”人群逐渐稀疏，那小猫儿也颇有灵性，鼻子尖儿动了动，似乎没闻到鱼腥味，凑到指尖前，便早早地把头扭开了。

看着眼前越来越少的人影，沈大河和王氏的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喵呜～”小猫儿凑到沈大河和王氏的指尖，发出的叫声也与先前不同，带着几分迟疑。两只猫儿，小爪子紧紧抱着两人的指尖，不住地轻舔着。

村里人看着他们两人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寒冬腊月的冰碴子，刮得人脸上生疼。两人面色煞白，如同刚从坟地里爬出来的僵尸一般。

“里正，这猫叫也不能说明什么吧！它叫就代表我们偷了鱼啊？”沈大河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辩驳着，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

“就是啊，就是啊，我看这两只小猫就是喜欢我们两口子呢！说不定是看我们长得俊俏！”王氏也在一旁迅速出声附和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再说了，这畜生懂什么人事？它们的话能当真吗？”沈大河的话瞬间引起了众人的不满，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我还没说是你们家偷的鱼呢，你们这么着急辩解做什么？”沈里正看着他们两人的模样，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明了，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不过沈大河说得倒也没错，这猫儿的叫声，确实不能作为确凿的证据。

“下一个。”沈里正挥了挥手，示意继续。

等到所有人都被两只猫儿“审视”了一遍，又有一户人家，小猫儿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沈大河夫妇看到又有一户人家“中招”，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我就说这畜生的反应不能当真！这猫肯定是认生！”两人因着心虚，也不敢随意拉踩对方，生怕引火烧身。

另外一户人家，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急忙开口解释：“里正，我们家昨天确实是吃了鱼，但这鱼是我们自己从河里捞上来的，可不是偷的！”

“村里好多人都看见了！”那户人家着急地解释着，生怕被人扣上偷窃的罪名，那他们家在村里可就抬不起头了。

“确实，我昨天早上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看见他家小子从河里提了一条鱼上来！”

“对对对，他们家昨晚上就把鱼炖了，还热心地端了一碗到我家来呢！”说话的是这户人家的邻居，语气中带着几分同情。

村里人之间，无非就是你家有好东西，给周围邻居送上一点，我家有了好货，也给你们端上一碗。见这户人家有人出来帮忙作证，沈大河和王氏更加着急了。

“里正，我们家的鱼也是前两天去镇上赶集的时候买的！只是大家伙没看见而已，昨晚上吃了，这并不能证明是我们家偷的满仓哥家的鱼！”哼，你家可以在河里摸鱼，难道还不兴我家去镇上买鱼吗？沈大河不禁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洋洋得意。

众人听到这里，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只是沈大河说得也没错，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能轻易下定论。正当众人犯难之际，一道稚嫩的童声从人群后方传来：“爹，娘，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今晚什么时候带我去摸鱼啊！昨天晚上你们可是答应我一起去抓小鱼的！”是沈大河的儿子沈武，他一脸天真地看着自己的爹娘，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异常。

发现爹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阴沉，沈武打了一个小小的寒颤，怯生生地问道：“明明你们说了今晚带我一起去的！”

“你这小子，胡说什么呢？”沈大河瞪了沈武一眼，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就是，小孩子胡说八道，大家伙可别当真，我们昨天只是哄孩子罢了。”王氏也连忙在一旁帮腔，试图掩盖真相。“这小子就是难缠得很，我们两口子迫不得已才哄骗着答应的。”

沈武虽然平日里顽劣，但也听得懂沈大河说的“哄孩子”、“骗人”这些字眼，本来在家中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能接受自己被欺骗的事实。

“你们说话不算数，昨天答应的事情，怎么能不算数呢？还说以后每天晚上都有鱼汤喝！”沈武委屈地嘟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爹，你就带我一起去吧，我不说那鱼小了还不行吗？”

村人中不乏心直口快之人，听了这话，忍不住冷哼出声：“沈大河，你家什么时候发了财，居然能每天都喝鱼汤了？”

每天都有鱼汤喝，还嫌鱼小，村里人如何能不明白其中的猫腻？看着沈大河夫妻两人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如同看着两只肮脏的老鼠。

沈满仓更是气愤不已，嚷嚷着要两人赔偿损失。沈大河夫妇还在试图狡辩的时候，又听见身后传来大儿子的声音。“爹，娘，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和失望，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各位乡亲，昨天晚上爹娘吃完饭，带着鱼篓出了门，回来的时候，裤腿上还有不少泥巴。”沈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我身子不好，一早就睡下了，今天才知道爹娘昨天做了这样的事情。我沈文之前虽然犯过错，但也是读了多年圣贤书的人，爹娘德行有亏，是我未能在一旁劝诫。”

“各位叔伯要是有什么不满，请不要责怪我的爹娘，他们也是为了我们兄弟能过上好日子，才做了这样的糊涂事。我家如今比不上伯父一家，爹娘为了能让我们吃得好一些，才一时鬼迷心窍。”沈文说着，还给村人弯腰作了个揖，姿态谦卑，语气诚恳。

“虽然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但是我看沈大河虽然人品不咋地，但是他儿子倒是不错。”

“可不是，这真是歹竹出好笋啊！”

“也幸亏沈文是个好的，虽然之前犯过浑，但是好歹是念过书的人，总归是不一样的。”众人一时议论纷纷，沈文听着村人对他的评价，嘴角微微翘起，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沈大河听了沈文的话，气得暴跳如雷，指着沈文的鼻子大骂他不孝子，恨不得抽他两巴掌。

“不管村里如何惩罚，沈文都愿意替爹娘受过。”沈文挺直了脊梁，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至于给满仓叔家造成的损失，我们也会如数赔偿。”

沈满仓听到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不少，毕竟钱才是最重要的。

“沈大河，你该庆幸你生了一个好儿子。”沈里正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沈文愿意赔偿，苦主也不再过分追究，自然也就免了请祖宗礼法。

“既然如此，那你们家就赔偿满仓家五两银子吧！”沈里正沉声开口，一锤定音，宣布了最终的处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