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肉香惑

所有工人的心头都涌起一股暖流，这年头出来做工，管饭的主家不在少数，但能管上肉的，那可是稀罕事儿啊！

农家盖房管饭还带肉，这待遇，简直是独一份！

“都别挤，一个个排好队。左手边领饭，吃多少盛多少，管够！不够了再来添！”林大成洪亮的声音传开，汉子们立刻自觉地排成几队。柳氏和桂花婶麻利地一个负责打菜，一个负责舀肉。

“是白米饭！”队伍最前头的人惊呼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瞬间，队伍里便骚动起来，白米饭，红烧肉，这可是过年才能吃上的好东西啊！今天他们也能享用了？

浓郁的红烧肉汤汁浇在晶莹剔透的米饭上，每人碗里还卧着一个同样色泽诱人的卤蛋，再配上几筷子水灵灵的青菜，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嗯…唔唔！”

“太香了！”

最先开吃的人，忍不住发出满足的赞叹！

“大山嫂子，你这手艺，绝了！”

这话一出，后面的人更是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恨不得立刻冲到前面。

“我能吃两碗大米饭！”

“我能吃三碗！”

“我四碗！”

“这个鸡蛋也好吃！唔唔！太满足了！”

院子里摆不下太多的桌椅板凳，工人们也不讲究，端着碗，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蹲在墙角，边吃边聊，气氛热络。

“吃完饭，大家伙再来一碗大骨汤吧！热乎乎的，暖暖身子。”柳氏笑吟吟地将灶上小火煨着的猪骨萝卜汤端了出来，香味扑鼻。

“大山哥，我真想一辈子都给你们家做工啊！”

“是啊，大山哥，要不你多盖几个作坊呗！”说话的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后生，引得林大成笑骂道：“你当盖作坊是盖鸡窝啊，说盖就能盖？”

众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闲聊着。

“大伯，大伯娘。”

院门虚掩着，一个瘦小的脑袋探了进来，是沈武。

这些天，他在家里天天闻着隔壁飘来的肉香，馋得口水直流，简直是一种折磨。

没分家之前，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总是先紧着他这个孙子。

可自从分家后，他已经好久没尝过肉味了。

“奶奶说，她胃口不好，想吃点软烂的。”沈武说着，从身后掏出一个大海碗。

柳氏一看，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她接过碗，象征性地舀了一勺，但分量在大海碗里，显得格外可怜。

“大伯娘，我也要吃，我也要吃。”以前柳氏做饭的时候，沈武总是第一个跑到厨房，撒娇卖萌地讨吃的，柳氏心软，也会偷偷塞给他一小块。

但现在不同往日了。

“这是给你奶奶的，快端回去，凉了就不好吃了。”柳氏板着脸说道，“你爹娘分家的时候，可是带走了家里九成的家产，现在我们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你想吃，就让你爹娘给你买。”

原本竖着耳朵听热闹的工人们，听到这里，顿时露出了然的神色，看向沈武的目光也带着一丝嘲讽。

沈武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哪里经得起这么多人围观，顿时涨红了脸，端着海碗，落荒而逃。

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该主动揽这个差事！

沈武灰溜溜地回到家，把碗放在桌上。

“就这么点！”

“这么点哪够咱们这么多人吃啊！”

说来也巧，柳氏这一勺，刚好舀了五块肉和一个鸡蛋。

沈老太看着碗底可怜兮兮的几块肉，心里很是不满。

她毫不客气地夹走了最大的一块肉和那个鸡蛋，放进自己碗里。

其余几人分完了剩下的肉，连碗底的汤汁都刮得干干净净。

“爹，娘，我的呢？”沈雪看着几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文要念书，阿武是男孩儿，将来要传宗接代，下回，下回有了再分给你。”沈老太头也不抬地说。

“你一个丫头片子，少吃一块肉又不会死。”

可是，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沈雪委屈地看着几人津津有味地品尝着那几块肉，紧紧地捏住了碗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武的出现，就像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院子里的热闹气氛，反而平添了几分谈资。

饭局接近尾声，林大成放下碗筷，开口说道：“大山哥，没想到这个作坊这么大，要在开春之前完成，恐怕有些困难啊。”

他原以为只是个小作坊，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一个工程，而且沈小波还想在开春之前完工，这时间太紧了，就算他们兄弟几个日夜赶工，恐怕也难以完成。

沈小波也点点头，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家人，平时盖些土坯房还行，但要说盖青砖作坊，村里恐怕没几个人能胜任。

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村里找些会手艺的泥瓦匠和木匠来帮忙，由林大成统一安排工作。

初步估计，需要二十人左右。

吃过午饭，林大成带着队伍回到了施工现场，沈小波则去找了里正。

里正听说沈小波要招人盖作坊，很是高兴。

“当真三十文一天？”他确认道。

沈小波点点头，“三十文一天，但是不包饭。”

里正捋着胡须，笑眯眯地说：“三十文不包饭，那也是顶好的活计了。现在码头上扛包，一天累死累活，也才挣个十文到十五文。”

沈家村的村口，很快就围满了人。

“大山啊，哥小时候还带你上山打猎过呢！”

沈小波还没开口，人群里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始攀交情。

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有走得近的亲戚，也有平日里关系不错的邻居，大家都想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毕竟三十文一天，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一个月下来就是九百文，都快赶上一两银子了！

“各位乡亲，咱们要盖的是青砖作坊，可不是泥巴糊的土坯房，手上没两把刷子的，就不要凑热闹了。”

里正站了出来，高声说道：“要是这作坊没盖好，把你们家底都卖了，也不够赔的。”

里正的话一说完，人群里的热情顿时消散了不少。

最后，沈小波和里正一起，挑选了二十来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和十个手艺精湛的木匠，其中就包括之前帮沈家打过墙的铁柱和铁栓两兄弟。

被选上的人，自然是喜出望外，没选上的，也只能遗憾地准备离开。

沈小波见状，连忙开口说道：“各位乡亲，这次没选上的也不要灰心，等作坊盖好了，还需要不少人来帮忙打理，到时候我再来村里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