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婆媳过招

沈小波听了沈老太那番话，古铜色的脸庞瞬间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迈开大步，走到柳氏和沈老太跟前，魁梧的身躯像一座山般挡在柳氏身前。

沈老太见儿子脸色不对，还以为沈小波要教训柳氏这个“外人”，便更加来劲了。

“十里八村，哪家的儿媳妇敢不孝顺婆婆？要我说，这外来的人呐……”她尖酸刻薄地说道，仿佛柳氏的存在，就是对她权威的挑衅。

“娘，您今天来，如果是想喝这碗羊肉汤的，那就好好端着。如果是来教训慧娘的，那就请回吧，回老二家去。”沈小波语气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从柳氏手中接过那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小心翼翼地递到沈老太面前，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保护意味。

沈老太瞪大了眼睛，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

这还是她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大儿子吗？太阳莫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以后，家里做什么好吃的，你想吃，就过来拿。属于你的那份，我一分都不会少，但是想带走给大河一家，是不可能的。”沈小波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斩钉截铁。

这些话，如同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一边是生养自己的母亲，一边是相濡以沫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他一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女儿之前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沌的内心，让他彻底醒悟：父母，孩子，都只能陪自己走一段路，而以后陪自己走过漫长一生的，是自己的枕边人啊。

至于女儿剩下的抱怨，什么身边人是累赘，都被他自动忽略了。

沈小波回想起当年，曾有多少优秀的男子对柳氏表达好感，村里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他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最终，还是他用真心打动了柳氏，让她不顾沈老太的强烈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自己。

这些年来，柳氏在家中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他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尽管他尽力护着她，但他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那些闲言碎语，那些冷嘲热讽，她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多少？

如今都已经分家了，沈老太的心里只有她自己和沈大河一家，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再为了所谓的孝道而委屈妻女了。

母慈子孝，前提也得是母慈啊。

“这汤，你是在这儿喝，还是端走？又或者是，不想喝了？”沈小波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沈老太被沈小波突然强硬的态度吓到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了那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仿佛接过了千斤重的担子。

沈老太接过汤碗后，顿时犯了难。

这一碗羊肉汤，带回去根本不够分，按照老二一家雁过拔毛的性子，肯定会吵得天翻地覆。

罢了，还是自己都喝了吧。

虽然一碗的量确实有点多，但就当是给自己补补身子好了。

毕竟，家宅安宁才是最重要的，大不了以后再找机会跟沈老大要就是了。

沈老太瞬间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于是，沈光看到沈老太熟门熟路地从院子里搬出一个小板凳，端着羊肉汤，旁若无人地品尝起来。

“嘶——”

尝到第一口汤，沈老太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还好没把这碗汤带回去，不然可就亏大了！

沈光看着沈老太那副生怕别人抢似的模样，狼吞虎咽，仿佛那不是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而是琼浆玉液。

她三下五除二就喝下了肚子，连肉带汤，吃了个精光，碗底瞬间空空如也，干净得像被舔过一般。

“这个碗，我就不带走了。”沈老太放下空碗，用袖子擦了擦油腻腻的嘴角，挺了挺已经有些佝偻的背，缓缓走出了大门。

所谓的疼爱儿孙，不过是假象罢了，沈老太心里最爱的，永远只有她自己。

沈光看着沈老太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嘲讽。

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

“娘，这是……？”

沈大河看着沈老太两手空空地走进院子，脸上立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大山一家如今是六亲不认了，竟然把娘赶出来了！”沈老太立刻捂住脸，声泪俱下，语气分外伤心，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大哥，他们真的是太过分了！简直是丧尽天良！”沈大河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骂道。

“咱们一家就算了，他们竟然连娘都不顾，真是白眼狼！”王氏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我今儿有点累了，晚饭就不用叫我了，先歇会儿。”沈老太说完，便快步走进了自己的屋子，仿佛生怕被别人发现什么。

沈文在沈老太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敏锐地皱了皱眉。

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羊肉汤的味道。

沈文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是说被大伯一家赶出来了？怎么身上会有羊肉汤的味道？

沈文眼神狐疑地看向沈老太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疑问。

而沈老太进了屋子，才敢偷偷地放下捂住脸的手，长舒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被小儿子一家闻出破绽了！

沈老二一家晚饭时，一直都能闻到从大房飘来的羊肉汤的香味。

“这段时间都给我安分一点，快过年了，到时候好好给大哥他们认个错，道个歉。”沈大河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饭菜，对着王氏说道。

“大哥对咱们向来不错，对孩子们也好，咱们不能没良心。”

王氏马上会意，连忙点点头，又转过头叮嘱几个孩子，让他们这段时间都乖巧一点。

这顿饭，沈文吃得异常煎熬。

之前没分家的时候，都是柳氏婶婶下厨，虽然碍于食材有限，但她总能变着法儿地做出美味可口的饭菜。

如今换了王氏做饭，只能说是勉强煮熟罢了，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

再加上闻着隔壁飘来的阵阵肉香，更是觉得嘴里的饭菜难以下咽。

突然，他无比渴望回到书院。

对！一定要早点回书院，远离这个乌烟瘴气的家！

——

“爹，咱们村里，或者周围村里，有没有谁家会盖房子？我想盖几间砖房，成立一个作坊，专门用来制作香皂。”

既然要成立作坊，那作为生产车间，厂房还是需要盖得好一点。

沈小波听到女儿要盖砖房，顿时愣住了。

他只在隔壁李家村的李地主家里见过砖房，那真是气派得不得了，高大气派，看着就让人羡慕。

但是，盖砖房可是要花费很多银子的啊。

似乎是看出了沈小波心中的顾虑，沈光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了过去。

“这是二百两银子，你找靠谱、信得过的人来盖。工钱高一点没关系，只有一点，这房子必须盖好，要结实耐用，以后咱们还要长期用呢。”

沈光将银票塞到沈小波手里。

沈小波只觉得手都在发烫，仿佛握着两块烧红的烙铁。

这可是整整二百两银子啊！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你明天抽个时间，去问问里正，村东头后边那块地能不能卖给咱们，作坊，我想盖在那里。”

沈光有条不紊地跟沈小波夫妻俩说着自己的计划。

“闺女，那娘能做些什么呢？”

柳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沈光哪哪都好。

长得漂亮，随她不说，脑子还这么聪明，竟然还会挣钱！简直是老天爷赏赐给他们家的宝贝！

“那就辛苦娘给我们做饭！咱们家以后的伙食标准都要提高！顿顿有肉！”沈光笑着说道。

“哎，好嘞！没问题！”柳氏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掌勺做饭还不是小事一桩！只要能让一家人都吃饱穿暖，她做什么都愿意！

夜里，沈小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