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黄粱梦醒

沈雪的心绪如翻滚的乌云，越想越觉愤懑难平。她眼角的余光扫过依偎在柳氏身边的沈光，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委屈感瞬间涌上心头，像决堤的洪水般难以遏制。

柳氏本就有些丰腴，此刻几乎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沈光身上。沈雪暗自比较着自己与沈光，一种难以名状的嫉妒在她心中滋生：如果沈光一直痴傻下去，大伯和大伯母是不是就会像从前那样疼爱自己了？

不对，就算沈光是个傻子，大房对她也是千般万般的好。那如果……如果她不在了呢？大伯和大伯娘膝下无子，爹娘肯定舍不得两个弟弟，但一定舍得自己。她愿意过继给大房，做大伯和大伯娘的女儿，承欢膝下。

一瞬间，一个大胆而又危险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沈雪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沈光的侧脸，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像一簇簇跳跃的火苗。

沈光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浑身都不自在。她悄悄地往王氏怀里挪了挪，试图寻找一丝安全感。

经历了仿佛永无止境的颠簸，以及臀部随时都要裂开的痛苦，牛车终于缓缓驶回了沈家村。

沈光走进自家院子，惊喜地发现围墙已经垒砌了不少， 进展喜人。她估摸着再过两天就能彻底完工了。

柳氏这次赶集颇有收获，不仅添置了几只毛茸茸的小鸡仔，还买了了两只摇摇摆摆的小鹅。沈光找来一些柔软的稻草，细心地为她未来的铁锅炖大鹅、香喷喷的烧鸡搭建了一个温暖舒适的窝。

晚饭时分，一家人围坐在桌旁，享用着沈光买回来的热气腾腾的包子。

“爹，娘，我的香皂卖出去啦！”沈光语气轻快，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

“三十文一块呢！是真的，不然我哪来的钱买包子呀！”为了增加可信度，她还特意强调了一句，“我带去的香皂全都卖光啦！一共得了一两银子，店家还额外给了我两百文，说是预付我家剩余存货的定金。爹，过几天咱们再多做一些，给他们送过去！”

柳氏听到一两银子这个数字，顿时惊得合不拢嘴。要知道，家里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才二两多银子。女儿捣鼓出来的那些东西，竟然能卖一两银子？如果把家里剩下的那些全都卖掉，岂不是能赚到二两多？想到这里，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沈光小心翼翼地掀开篮子上的盖布。

“卖香皂赚来的钱，被我换成药材啦。”

沈小波闻言，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买这么多药材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为了做十三香啦！有了它，她才能更好地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

“十三香？那是什么香？”柳氏和沈小波面面相觑，满脸不解。

沈光决定半真半假地解释一番：“娘，其实我痴傻的这些年，总感觉自己一直在做梦一样。我梦到自己经常去另外一个世界，那里可漂亮啦……”

那里也将会是我此生最遥远的梦，一个无法触及的幻影。

“孩子他爹，我就说咱家孩子是个有后福的，你还不信，还整天疑神疑鬼的。”柳氏嗔怪地瞪了沈小波一眼。

事实上，在女儿刚清醒的时候，夫妻两人确实欣喜若狂，甚至连女儿带回来的黄果子，他们都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沈光真的做出了神奇的肥皂，夫妻俩才彻底失眠了，开始重新审视这一切。

“我这不也是关心女儿嘛。”沈小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生怕女儿知道自己曾经怀疑过她，以后不跟他亲近了。

“这大概就是老天爷在补偿咱们呢，你忘了，棠棠小时候多机灵。”柳氏说的是实话，原身没有痴傻之前，可是整个沈家村都找不出比她更聪明伶俐的孩子了。

沈老太爷生前还不止一次感叹，沈光可惜是个女儿身。就连“棠”这个名字，也是沈老太爷本来想取“瑭”字，后来得知生下来的是个女儿，又恰逢海棠花盛开的季节，这才取名为沈光，寓意着她像海棠花一样美丽动人。

“爹，娘，距离春耕还有一段时间，咱们今年冬天要不要一起做肥皂呀？”满山的无患子都是免费的材料，唯一需要的成本就是柴火和人工。

她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有些来不及做的活，可以请同村的人帮忙。外包劳务，既省时又省力，何乐而不为呢？

沈小波还没来得及开口，柳氏就一口答应下来：“好！娘跟你一起做！”

沈光将卖香皂赚来的两百六十文钱全部交给柳氏。家里现在正忙着垒墙砌灶，处处都需要用钱。她甚至还悄悄地将系统签到的奖励也一并取了出来，混在其中。

“这些钱，娘给你存着当嫁妆。”柳氏见女儿执意要给，推辞不过，便笑着接下了。

江南的秋天，总是短暂而美好。沈光清晨醒来，感到了一丝明显的凉意，这才意识到秋天已经悄然走到了尾声。

今天一定要把香皂全部卖出去，然后给自己和家里人买几件厚实的棉袄！

也许是昨天赶集有些累了，沈光今天早上起得晚了些。她走出房间，惊讶地发现院子里已经堆放了两大筐无患子。

“嘎吱——”

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沈小波和柳氏各自背着一个沉甸甸的箩筐走了进来。

这是上山摘无患子去了？沈光心里一暖。

“这黄果子再不摘啊，过些日子就要掉下来烂在地里了。”沈小波一边帮柳氏卸下箩筐，一边对着沈光说道。

沈光这才猛然想起这茬，她这段时间光顾着研究香皂的配方和制作工艺，险些忘记了采摘无患子的最佳时节。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得靠有经验的人来提醒啊。

“爹，娘，你们辛苦啦！”沈光连忙上前帮忙。

今天的早餐是香糯可口的小米粥。沈光喝了一大碗，将剩下的香皂仔细清点整理了一番，然后背起背篓，准备出门。

隔壁，王氏正站在自家门口，贼头贼脑地向外张望着。

“当家的，你看大哥大嫂今天早上上山背了这么多黄果子，这是想做啥？”王氏双手互相插在袖子里，靠着门框上，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还有，沈光那小丫头又出门了。阿雪，你悄悄地跟上去瞧瞧，看她去哪儿。”

“黄果子，还能做什么？总不能是吃的吧。”沈大河也感到十分好奇，这么多黄果子又不能吃，难道大房找到了什么新的赚钱门路？不如他也去山上弄点来，到时候看看大房怎么做，他也跟着学，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他也悄悄地上了山。

不一会儿，沈雪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娘，她，她坐牛车走啦！”

坐牛车？这肯定是要去镇上。

大房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二房，不行，她一定要搞清楚！

过了赶集的日子，牛车上只有沈光一个乘客，显得格外空旷。

“棠丫头，今天去镇上做什么呀？”赶车的老汉沈有根随口问道。

“昨天托一个木匠做了点东西，今天去取。今天辛苦有根叔了。”沈光笑着回答。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咱们也都是靠着乡亲们吃饭嘛。”沈有根嘴上说着谦虚的话，但是眉眼间却藏不住的笑意。

这家里养着两头牛的人家，整个沈家村也就他们家了。这可是实力的象征啊！

虽然昨天已经坐过一次牛车了，今天沈光仍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无法完全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