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皂香初试

沈光寻了把略显钝拙的菜刀，在案板上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散发着油脂光泽的土制肥皂，切成厚薄均匀的圆饼状。刀刃与皂体摩擦，发出细微而沉闷的声响，在这间简陋的农舍中回荡。

“这就是用黄果子和猪油做成的？”

柳氏方才洗净碗筷，一边用粗布围裙擦拭着手上残留的水渍，一边好奇地凑过头来，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她的目光落在那些切割整齐的圆饼上，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讶之色。

“真好看啊……”

她已年近三十，岁月在她脸上刻下淡淡的痕迹，却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事物。这香皂色泽纯净，质地细腻，宛如一块块温润的玉石，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爹，娘，你们洗手试试看。”

沈光拿起最上面那块切割时留下的边角料，略有些不平整，递到了柳氏的面前。

“这么好的东西，娘还是不用了。”

柳氏连忙摆手拒绝，她还记得女儿之前说过，这东西可是要拿去卖钱的。起初她还有些不信，觉得女儿是在异想天开，但如今亲眼见到这香皂的模样，心中也隐隐觉得这东西或许真能卖个好价钱。若是用在他们这些乡下人的身上，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娘，这东西做出来，总得试试看效果才行。”沈光不由分说地将香皂塞到柳氏手中。

柳氏拗不过女儿，只好接过香皂，沾水轻轻搓揉。很快，盆里的清水便泛起淡淡的乳白色，一股淡淡的清香也随之散发开来。看着水中那抹淡淡的颜色，再看看自己手上似乎白皙了几分的肌肤，柳氏和沈小波脸上都难得地泛起一丝红晕，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还有一股子菊花的清香呢。”柳氏惊喜地说道，她仔细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花香。

沈光嘿嘿一笑，伸手指了指窗台上正在晾晒的野菊花。为了提升香皂的品质和吸引力，她在制作过程中特意加入了些许菊花。第一批制作的香皂，都是用菊花水调和的，其他几批，她还别出心裁地在其中加入了风干的野菊花瓣，想必会更加美观。

“爹，娘，你们说这东西，如果拿去卖，能卖多少钱一块？”沈光一脸期待地看着父母。

沈小波和柳氏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日里洗衣服都是用皂荚，哪里见过这等精致的玩意儿，更不知道该如何定价了。

“不如卖五文钱一块？”柳氏小心翼翼地说道。她记得之前买猪油花了三十文钱，如今做出了这么多竹筒的香皂，若是卖五文钱一块，也算是大赚一笔了。

见女儿没有说话，沈小波也试探着说道：“十文钱一块？”

沈光摇了摇头，语出惊人：“三十文。”

三十文！

夫妻两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女儿。这么巴掌大的东西，竟然要卖三十文钱一块，都赶得上一斤猪头的价格了！

“会不会太贵了？”柳氏担忧地说道。这么贵的东西，肯定没有人会买的。她觉得女儿还是太年轻，没有经历过生活的艰辛，不知道柴米油盐的昂贵。

“没事，到时候卖不出去，咱还可以便宜点卖嘛！”沈光笑着安慰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随后，沈光将剩下的香皂全部从竹筒中取出，又仔细地修整了一下边缘，使之更加圆润光滑。一节竹筒大约能切出十块香皂，清点一番后，总共有八十块香皂。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柳氏便带着沈光来到了村口。

往常赶集，柳氏总是会早早起身，独自一人步行十里路，赶到镇上去。但今天带着女儿，便决定搭乘村里的牛车一同前往。

这牛车是村里有根叔家的，一人两文钱，价格公道合理。若是平时需要搭乘牛车，只需提前知会一声即可，但赶集的日子除外。毕竟乡里乡亲的，谁来得早就先上车。

除了沈光母女外，还有富贵婶以及其他几位同村的妇人，她们也准备去镇上赶集。

一行人陆续上了牛车，车厢内顿时热闹起来，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拉起了家常。

牛车缓缓启动，沿着蜿蜒的山路颠簸前行。山路崎岖不平，布满了碎石和泥巴，坑坑洼洼不断。

沈光坐在车厢里，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颠散了。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身边坐着的一位婶子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异味，熏得她直皱眉头。

她强忍着不适，一路颠簸，终于到达了镇上。

王氏带着沈光，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集市。

集市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嘈杂的声浪。

沈光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这热闹的程度远比她在现代电视上看到的要真实得多。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

和柳氏约好午时在集市入口处相见后，两人便分开了。

沈光的目标很明确，她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像其他商贩一样在集市上摆摊叫卖，那样只会显得格格不入。她要找的是那些有品位、有格调的店铺，比如脂粉铺子、悦人馆之类的。

她径直来到一家名为“悦容坊”的脂粉铺子前，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姐姐，你们家掌柜的今日可在？”沈光对着柜台里一位穿着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问道。

那女子名叫红叶，她抬眼看了看沈光，见她只是个穿着普通、衣着朴素的小丫头，身上的衣服都洗得有些泛白了，料想也买不起什么贵重的东西，便有些爱理不理地说道：“掌柜的不在，我们这里的东西最少都要五十文钱起。你看上哪个，我给你拿。”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仿佛在说：“量你也买不起。”

沈光早就料到对方会是这种态度，她不以为意，反而神秘一笑，说道：“我这里有个好东西，想找你们掌柜的看看。既然掌柜的不在，那就算了，亏我娘还说这东西值钱呢。”说着，她作势要走。

红叶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她仔细打量了沈光一番，心想这小丫头莫非真有什么好东西？于是连忙拦住她，说道：“等等。什么东西，拿出来给我瞧瞧吧。”

沈光见状，便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用麻布包裹着的香皂，轻轻放在柜台上。

“这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红叶好奇地拿起一块香皂，仔细端详起来。这香皂外形圆润，色泽淡雅，看起来倒也颇为精致。

沈光耐心地向她讲解了香皂的用途和功效，红叶听后，半信半疑地拿起香皂闻了闻。一股天然草木混着油脂的香味扑鼻而来，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菊花香，倒是挺好闻的。

“你这东西，我可从来没见过。谁知道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说不定还有毒呢。”红叶故作怀疑地说道，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这样吧，也当我今日做做好事。两文钱一块，都留下吧。”红叶漫不经心地说道，仿佛施舍一般。

沈光听了这话，心中冷笑一声。她早就知道这些奸商会压价，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黑心，两文钱一块，简直是打发叫花子！

她二话不说，拿起麻布将香皂重新包好，转身就想走。

“三文！三文钱一块！”红叶见她要走，连忙改口说道。她心想，这东西要是真的像她说的那么好，到时候自己偷偷留下来，再高价卖给那些富家太太，岂不是能赚一笔？

沈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红叶，不屑地说道：“姐姐一看就不是诚心想要，那还是算了吧。这东西可是我娘祖传的方子做的，珍贵得很，我可不能随便卖给不识货的人。”

“你这小村姑，我肯要你的东西已经不错了，三文钱一块已经是高价了！出了我这个门，别人还不一定要呢。”红叶见她不识抬举，顿时有些恼火。

“那我就是烂在手里，也不贱卖！”沈光掷地有声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什么东西不肯贱卖，让我瞧瞧。”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掌柜的。”红叶连忙转过身，恭敬地对着来人行礼。

沈光也转过头，只见一位身着绿色衣衫的女郎走了过来，年龄约莫在二十多岁左右，梳着妇人髻，打扮得十分精致。

“掌柜的，一个村姑，来店里捣乱，轰出去就是。”红叶连忙告状道。

湘娘子瞥了她一眼，红叶顿时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沈光再次将香皂拿出来，递到湘娘子面前，说道：“掌柜的，这个叫香皂，可以用来洗手、洗衣。不管是油渍，还是胭脂水粉粘上的，都能清洗干净。”

湘娘子接过香皂，仔细端详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东西她也从未见过，不知道是否真有沈光说的那么神奇。

“去打盆水来。”湘娘子吩咐道。

红叶不敢怠慢，连忙去后院打了一盆清水过来。

湘娘子将香皂放入水中，轻轻搓揉了几下，顿时一股淡淡的泡沫浮现出来，散发着清新的香味。她用香皂仔细地洗了洗手，又用旁边的布巾擦干，顿时感觉双手变得光滑细腻，清爽无比。

她又用沾了胭脂的布巾，在香皂上轻轻搓洗，那原本难以洗净的胭脂，竟然很快就被洗掉了，布巾上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看到这一幕，湘娘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一块二十文，我都要了！以后你做多少，我要多少！”湘娘子激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