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黄果之秘

大房门前，一丛新栽的竹子如利剑般将小院一分为二，宣告着彻底的分家。沈小波夫妇虽心中苦涩，却也早有预料，默默接受了这略显寒酸的“东屋”。

所谓的东屋，不过是两间狭小的卧房，外加一间堆满杂物的斗室。幸好墙边还残留着一个旧灶台，柳氏略作修葺，勉强能够使用。

纵使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柳氏忙碌半晌，一家人最终只喝上了寡淡的粗粮粥。

“明儿个，我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人家需要浆洗衣裳的。” 柳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盼，努力驱散着困境带来的阴霾。

沈小波点了点头，也说道：“下午我上山看看。”

“我也要去！” 沈光急忙接话，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饭后，柳氏收拾碗筷，沈小波则腰间别着一把柴刀，带着背着小背篓的沈光上了山。

青山村，顾名思义，因村庄依偎着青山而得名，这里树木茂盛，百草丰茂，孕育着无限生机。

沈光记忆中，原身极少出门，皆因大山夫妇放心不下。因此，原身记忆深处，最多的便是沈家那矮矮的篱笆墙围着的院子。

此刻，沈光紧跟在沈小波身后，回首眺望青山村，顿觉记忆中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有了具象化的呈现，如诗如画。

沈光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沈小波，看着他熟练地布置着陷阱，心中不断发出赞叹。沈小波布置陷阱颇有技巧，显然是经验老道。

“这陷阱啊，最好设在靠近水源的地方。” 沈小波一边忙碌，一边还不忘给女儿讲解，“猎物多半会来这里饮水，只是白天出现的少，大多都在晚上出没。咱们呀，明日再来查看。”

不多时，大大小小的陷阱便巧妙地布置在了小溪流边。沈光还发现了不少野果，沈小波手脚麻利地爬上树，摘了满满一捧。

正当父女俩准备打道回府之际，沈光的目光被不远处树上挂着的一颗颗金黄色的小圆果所吸引。

“棠棠，这东西可不能吃！” 沈小波连忙阻止，“这果子看着好看，吃起来味道苦涩不说，还有毒！”

沈小波并未诓骗女儿，早些年，村里曾有人上山，见到这种果子，觉得好奇便摘了一些回去给媳妇吃，结果酿成了悲剧，孩子没了。

“爹，我知道这东西不能吃。” 沈光抬着头，望着树上的果子，双眼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当然知道这东西不能吃，但这小小的果实却有着其他的妙用！

这可是无患子啊！

无患子，可是天然的洗涤剂！

而且，金黄色自古以来都象征着美好。

最终，父女二人摘了满满一小背篓的无患子，沈光的小背篓几乎都要被装满了。下山途中，路边盛开的野菊花也未能幸免，被沈光薅了一大把。

柳氏看着父女俩带回一堆苦黄果，没好气地白了沈小波一眼，“女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娘，是我让爹摘的！这可是好东西！要是做好了，咱就能过上好日子！” 沈光连忙解释。

柳氏却不以为意，这苦黄果漫山遍野都是，连小鸟松鼠都不吃，还能做什么好东西？

沈小波只是憨厚地笑了笑。

自从女儿恢复神智后，他便觉得错过了许多天伦之乐。如今女儿好不容易痊愈了，他也想尽力满足她，让她享受一下生活。

看着沈光眉眼弯弯的模样，沈小波这个身高八尺的硬汉老父亲，心都要融化了。

沈光将无患子倒在盆中，找来一把剪刀，开始耐心地剔除果核。

沈小波则找了几根竹子，手脚麻利地开始制作栅栏。

柳氏进了屋子，默默地收拾着东西。

一家三口，各忙各的，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温馨的气息。

隔壁，沈大河家。

“奶，大伯他们上山带了一堆黄果子回来！” 沈大河的小儿子跑到上房，向老太太汇报。

“嘁~，这东西有什么用，不能吃还有毒！” 沈老太撇撇嘴，不屑一顾。

等等，有毒？

沈大河听到“有毒”二字，心中一惊。大哥一家不会因为分家的事情怀恨在心，想要毒死他们吧？

想到这里，沈大河连忙叫来女儿沈雪，让她去盯梢。

小儿子是个憨货，还是让女儿去比较靠谱。

于是，沈光便看到了站在竹子分割线边上，鬼鬼祟祟的沈雪。

“小棠姐，你们摘这么多黄果子做什么呀？” 沈雪见沈光不理会自己，不死心地再次开口问道，“这东西可不能吃。”

沈光早就注意到这个堂妹在院子里不停地探头探脑了，那副模样，偷窥感简直不要太明显！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沈雪也有些恼怒，心想这傻子病好了以后，居然敢不听她的话了。

“大伯，小棠姐刚刚好，这东西可要注意些！” 沈雪见沈光头也不抬，便转头对着沈小波说道。

沈小波原本对这个侄女的印象还挺好，以前还以为她在家里的时候，会帮忙照看女儿。但没想到，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不正。

想当初，沈光还没生病的时候，她可没少欺负沈光。亏他平时去镇上卖野货，看到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还特意给她捎带回来。

看着沈光乖巧地剔着果核，沈小波越想越气，越发觉得这个侄女不是个好东西。

“你在教我做事？” 沈小波语气不善地反问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谁派来的呢？

沈光倒是没想到，自家老爹居然还能如此犀利地回怼，当场就给沈小波竖了一个大拇指。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爹！”

沈雪听到一向和蔼可亲的大伯竟然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顿时愣住了。

她委屈地跺了跺脚，转身跑回了屋子。

“就这？” 沈光心中暗笑。

不过，沈雪的出现倒也真的提醒了她。古法皂的制作其实并不算难，如果被有心人看到，指不定也会跟着做出来。

看来，保密工作也得提上日程了。

“爹！过几天有空的话，把篱笆换成土墙吧！” 沈光提议道。

沈小波哪有不答应的？

暮色渐沉，一小背篓的无患子也成功去核。

沈光晃了晃脑袋，捶了捶酸痛的背脊。

难怪后世纯手工的东西都那么贵。

这是真累啊！

但是，光有无患子还不够，还得想办法去找些蚌壳，提炼一些碳酸钙，还需要一些草木灰。

至于剩下的果核，沈光也没舍得扔掉。

后世，无患子手串也有不少人买，在这个时代，用来做佛珠倒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