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洞房夜难眠

夜幕低垂，如同泼墨般浓稠，将小小的家属院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姜母的声音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谢外婆耳边激起层层涟漪，将白日里的担忧尽数倾泻而出。

“娘，您是不知道，云云这孩子……”姜母絮絮叨叨，将自己心中的疑虑和盘托出。

谢外婆听完，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却出奇地平静，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就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她的语气笃定，仿佛这并非一句玩笑，而是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只要不是身体上的毛病，其他问题在她看来，都不足为惧。

“啊？”姜母惊呼一声，脸色垮了下来，布满了愁容。“妈，要是能煮成熟饭，早就煮了！他们都结婚半年多了，我看啊，恐怕是那女婿下不了嘴吧！”提起自己的女儿，姜母就忍不住叹气，自家闺女的长相，实在让她这个当娘的也跟着忧心。

“那就让她减肥！”谢外婆的语气依旧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小时候云云长得也挺秀气的，男人哪个不喜欢漂亮的女人？等云云瘦下来，变得好看了，还怕那外孙女婿不喜欢吗？”

姜母沉默了，减肥哪有那么容易？要是能瘦，早就瘦下来了，这都胖了多少年了。真要等闺女瘦下来，恐怕黄花菜都凉透了。一时间，姜母的心头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让她喘不过气。

与此同时，在县城的医院里，姜云细心地为外婆挑选了两百多元的营养品。手术已经顺利完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养。三兄妹也聚在一起，商量着外婆出院后的照料安排。考虑到谢姥爷年事已高，不能长时间熬夜，大家一致决定，由儿女们轮流照顾，每家负责半个月，都到老人家里去伺候。看到一切都安排妥当，姜云的心也稍稍安定下来。

县城这边的事情，姜云也帮不上太多的忙，她心里还惦记着市里的服装生意。这次进了一大批新款，耽误不得。于是，她决定下午就启程返回市里。她拜托从乡下赶回的大舅照看外婆，自己则由姜母送往车站。

去车站的路上，姜母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和承泽……还没那个吧？”

姜云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知道这件事！

看到女儿这般反应，姜母心里什么都明白了，看来真是被老母亲给说中了。“你姥姥那双眼睛毒得很！你走那几步路，还能逃过她的法眼？你一举一动，她老人家心里都清楚着呢！”

“说说吧，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母的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也充满了担忧。

天呐！姜云心中暗叹，这外婆也太神了吧！以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那种一眼就能看出姑娘是不是清白的厉害婆婆，没想到自己这个女配的外婆竟然也有这等本事！

姜云还在犹豫着该如何开口，姜母的语气却有些严厉起来：“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看着母亲眼中的担忧，姜云有些不忍，便将事情略作加工，也顺便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勉强在一起也是一对怨偶，我会和他离婚的。”

“你要和女婿离婚？”姜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姜云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坚决：“我现在摆的摊子也稳定了，就算离婚，我也能养活自己。”

离婚？在姜母的观念里，两口子结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女儿现在竟然说要离婚，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不行，我不同意！云云，你要是离婚了，去哪儿再找这么好的对象？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听女儿说，结婚之后女婿就一直躲在厂子里，连家都不回，姜母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结婚半年多了，女儿竟然还是个大姑娘！

姜云就怕姜母会出一些让她主动去接近顾诚泽的馊主意，所以也没敢说两人现在是分房睡的。在她们农村，离婚可是件非常丢人的事情，不仅自己脸上无光，连带着父母也会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

姜母的性子向来固执，一旦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这样，我和你一起去市里，找女婿好好说说。”她觉得顾诚泽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让女儿守活寡，肯定也是一时生气，既然结了婚，小两口就应该好好努力把日子过下去。

“妈，外婆还需要您照顾呢！您就别操心我的事了，我听您的，不离婚！”姜云是真的害怕姜母会追到河山市去，连忙妥协。

姜母也知道现在自己走不开，心里虽然惦记着女儿，但病床上的老母亲更需要她的照顾。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等母亲出了院，她一定要找个时间去女儿家看看，顺便和女婿好好谈谈，绝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一直这样守活寡！

夜色更深了，姜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属院。意料之中，顾诚泽并不在家。姜云也懒得去想他去了哪里，简单地给自己做了点吃的，洗漱完毕后便早早地上了床。

不知过了多久，顾诚泽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家中。他轻轻地推开房门，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到姜云已经睡得很熟了。他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生怕吵醒她。洗漱完毕后，他也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动作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唯恐惊扰了姜云的美梦。

谁知他刚在床边坐下，原本熟睡的姜云却突然开口：“你回来了？”

顾诚泽的身体猛地一僵，带着一丝歉意说道：“吵醒你了？”

姜云也随之坐起身来。她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领口有些低，在昏暗的光线下，顾诚泽不小心瞥见了几许白皙的肌肤，心中不由一荡。

“外婆怎么样了？”没等姜云回答，顾诚泽倒是先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姜云便将自己在县城医院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说完，她抬眼看向身旁的男人，心中正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说离婚的事情。她看得出来，自己的母亲是真的会跑到市里来找顾诚泽，逼着他们圆房的。

而姜云自己，是打定主意不和这个男主有任何瓜葛的。离婚也是她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只不过刚从京北回来，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外婆就生病住院了。

姜云还在组织着语言，想着该如何向顾诚泽开口。男人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钞票，递到姜云面前。

姜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这家伙给自己钱干什么？

顾诚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声音有些低沉：“你不在，我不太会给女同志搭配衣服，今天晚上卖得不多，就卖了二十块钱。”事实上，他晚上只卖出了几条便宜的裤子，十元钱五条的那种。

姜云并没有伸手去接那些钱，而是说道：“你拿着吧！”她知道，他身上的钱大部分都给了自己，后来又给她买干粮，给外婆买奶粉，想也知道他身上肯定没剩下多少钱了。说着，姜云便不由分说地将钱又硬塞回了顾诚泽的手里。

或许是睡了一觉的缘故，此刻的姜云倒是没有刚才那么困了。她看着男人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心中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这个时候说离婚，是不是不太好？这岂不是会影响他的睡眠？可是，不说的话，这件事也不能一直拖着呀！

倒是顾诚泽看出了姜云的心事，他抬起头，黝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轻声问道：“是不是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