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灯下，谁人不似玉？

“啧，关了灯，哪个女人不是一个样！”

此话一出，原本略显微妙的气氛，如同被投入一枚石子的小湖，瞬间平静下来。是啊，容貌这东西，暗夜之中，又有何分别？总归是有的，便胜过虚无。

连顾主任自己都已颔首，他们这些旁人，又何须多虑？

顾诚泽步入小吃摊时，正瞧见姜云与一位用餐的顾客轻声细语地闲聊着。夜幕降临，食客渐稀，姜云也得了片刻的悠闲。

“妹子，你可真是有福气，你家男人，真是体贴入微。”

说话的是一位热心的大嫂，话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艳羡。想起自家那位，厨房重地，油盐不沾，再看看人家这位，竟还帮着妻子收拾碗筷，真是云泥之别。

周围几位皆是熟客，曾多次目睹这对年轻人的相处，眼中也带着几分赞许。

姜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下却也暗忖，顾诚泽这室友，当真是不错呢。

“小顾来啦！”

姜云这边的老顾客不少，见到顾诚泽走近，纷纷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

顾诚泽亦是笑着回应。

姜云努了努嘴，示意道：“想吃米饭还是面条，自己动手。”

此时客人不多，顾诚泽也没推辞，拿起碗便去盛饭。

“我说妹子，你这可真是能干！一边支着小吃摊，还要兼顾卖衣服，一个月下来，收入肯定不菲吧！”

夜晚时光稍显宽裕，大嫂便与姜云攀谈起来，好奇这每日宾客盈门的小摊，究竟能带来多少收益。

想到自己每月那区区几十元的工资，大嫂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

虽说不少人对个体户存有偏见，可瞧瞧这姑娘一天的收入，恐怕就抵得上她们一个月的辛劳了。

大嫂倒也并非眼红，真要让她辞去稳定的工作，去摆摊做个体户，她断然是不愿的，毕竟她拥有令人艳羡的“铁饭碗”。

即便夫妻二人都有工作，每月收入固定，日子也并非能随意挥霍。更何况，这妹子每日如此辛劳，让她也去过那样的生活，这苦楚她是万万承受不来的。

姜云闻言，只是笑着回应：“嫂子，不过是勉强糊口罢了。没啥文化，又没有正式的工作，只能靠这个营生。至于挣的，都是些辛苦钱。”

财不外露的道理，姜云心中明白。她指了指身上的衣裳，上面还沾着些许未曾掸净的干面粉。

“嫂子，不怕你笑话，我一天到晚，连件干净体面的衣服都穿不上，身上总是沾着一股油烟味。”

或许还夹杂着些许汗味吧，姜云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还是嫂子好，有文化，坐在办公室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多体面。”

姜云适时地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

听闻此言，大嫂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了几分。

“妹子，谁都不容易。你别看我坐在办公室里，不了解的人，总觉得就是给领导泡泡茶，整理一下文件，钱就到手了。其实，真不是那么回事。”

“就说泡茶吧，那也是有讲究的，茶叶不能用手抓，茶壶嘴不能对着人。领导说话的时候，更要学会察言观色，话出口之前，得先在心里琢磨透彻，不然一句不当的话，就可能惹得领导不快。”

“还有那些别的同事，总想着在领导面前献殷勤，这也会影响到我。有时候稀里糊涂的，就可能被人穿了小鞋。你干个体户，可能只是身体上的劳累，我这坐在办公室里，大脑和心思，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大嫂笑着解释道。

这话倒是实在，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姜云对此深以为然。前世她做销售，表面上大家和和气气，背地里却是暗自较劲，互相争抢客户。别说是办公室，就连那些保洁阿姨之间，也少不了些许微妙的竞争。

大嫂用完餐，结了账便要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姜云：“记得啊，我要的那条红裙子。”

姜云连忙应道：“放心吧，嫂子，新货一到，我第一时间给您留着。”

那女人心满意足地笑着离开了。

顾诚泽待那顾客走远，才上前问道：“说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他来的时候，这两人便已开始交谈，前面的话他没听清，不过看姜云巧妙地化解了可能出现的尴尬，心中也暗自赞许。

姜云若是真回答了大嫂关于收入的问题，即便大家都明白她挣的是辛苦钱，恐怕也很难不引起一些人的酸意吧！毕竟现在大多数人的月工资才几十块钱，而姜云一天的收入就可能抵得上别人一个月，这难免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姜云白了那男人一眼，“你不是都听到了？”

她才不相信，刚刚两人说话，顾诚泽会没听到。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并未追问，而是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摊子。

“晚上，还要去卖衣服吗？”

姜云是凌晨的火车，他着实不想她太过劳累。

姜云摇了摇头，“不了，也没剩下几件款式了，等新货到了再说吧！”

“那你要不要回家稍微休息一下，晚一点我送你去火车站。”

姜云拒绝道：“不用了，等会儿直接去火车站就好。”

现在的出租车价格昂贵，姜云打算乘坐末班公交车前往火车站。

简单交代了男人几句，姜云便收拾好东西，准备去赶那最后一班公交。

顾诚泽倒是追了出来。

“你的车是凌晨的，去那么早做什么？”

“火车站人那么多，去早了也是喂蚊子，里面都是一股汗味。”

见姜云似乎不为所动，男人又补充了一句。

姜云心里纳闷，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

她不去火车站，那要去哪里？难不成真等着时间晚了，打出租车过去吗？

别开玩笑了，有那钱还不如买点别的东西呢！

“要不然，我们去看场电影吧？这两天在电影院门口摆摊，不是有很多人去看那个《庐山恋》吗？正好今天有时间，我们去看一场，看完再去火车站。”

顾诚泽提议道，语气平静，神色镇定。

然而，他揣在裤兜里的手，却悄然握紧，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正在他的心底蔓延。

姜云还真没看过《庐山恋》这部电影。在后世的网络上，这部影片也被誉为奇迹，几毛钱一张的电影票，竟然创下了过亿的票房。

在八十年代，过亿的票房，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天文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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