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霓裳暗涌

往昔岁月，姜云但凡得闲，便如老僧入定般，痴守在方头呆脑的电视机前，任凭荧屏光影流转。可如今这时代，指尖方寸之间便能囊括万千精彩，谁还肯将宝贵光阴虚掷于那笨拙的匣子？更何况，这八十年代的电视，皆是臃肿不堪的庞然大物，搬挪不便，与后世轻巧灵便的智能手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现如今，情侣或许能将就，但若没了手机，那可真是寸步难行。说来也巧，象征身份的大哥大，也要到这八十年代末才姗姗来迟，眼下还不见踪影。

姜云依依不舍地又瞥了那电饭锅两眼，这才挪动脚步。紧随其后的顾诚泽，自然也捕捉到了她目光的停留，心下疑惑，莫非她中意这玩意？待见姜云拾阶而上，顾诚泽也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二楼，琳琅满目的衣物映入眼帘。与街边摊的粗陋不同，这里的衣裳件件价值不菲，动辄便要数十元。姜云在一件呢子大衣前驻足，一百二十五元的标价，几乎能抵得上那电饭锅了。二楼除了成衣，还设有手艺精湛的裁缝铺。能在此消费的，多是机关单位的体面人，需要几件时髦的大衣来装点门面。至于那些在工厂里拧螺丝的工人，拿着区区三五十元的月薪，自然是舍不得在此挥霍的，一件衣裳便要耗去他们两三个月的血汗钱。

诚然，服装业利润丰厚，在这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八十年代，不少人正是靠着倒卖衣物，赚得盆满钵满！书中情节，大多着墨于男女主角的爱恨纠葛，鲜少描绘当时的社会风貌。如今身临其境，姜云才真切感受到这个年代特有的气息。一九八零年与自己生活的二零二四年，其间的差异，简直是沧海桑田。

初读小说时，书中的世界对姜云而言，不过是冰冷的文字堆砌，男女主角也如同纸片人般虚幻。而此刻，凝视着身旁的顾诚泽，姜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独立思考的鲜活个体。

姜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衣物，与后世的布料相比，质感确实上乘，不由自主地伸手摩挲起来。就在这时，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哎哟喂，别用你那脏手乱碰！”

百货商场的女售货员，鼻孔朝天，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不好意思。”姜云连忙道歉。

心下却腹诽，这也就是国营单位，拿着旱涝保收的死工资，要是私人店铺，就这种服务态度，怕是早就门可罗雀了。

顾诚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瞥了一眼那件大衣，又看了看姜云的身材，若是她能穿上，他或许真会考虑买下来。意识到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顾诚泽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竟然会为了给姜云撑场面，而想买下那件看似无用的衣裳，他何时变得如此不理智了？

姜云又随意看了几件衣服，但凡来这里购物的顾客，就别指望能享受到什么优质服务，这些售货员拿着固定的薪水，服务意识压根儿就跟不上。一句话就能噎死人，这不，旁边就有一位女同志被气得直跺脚，正向身边的男伴抱怨着，那男同志只能赔着笑脸，好言相劝。

百货商场的衣物代表着时髦，但也着实挑剔身材，姜云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一件自己能穿的。顾诚泽素来对穿着不甚讲究，也没心思看衣服，只是默默地跟在姜云身后。

八十年代，此时的服饰还略显保守，百货商场里虽有一些新款，大多也是宽松的版型，远不如后世那般款式多样，可以尽情展现女性曼妙的曲线。

在百货商场里转悠了一圈，姜云心里大致有了盘算。两人随后离开了商场，见女人什么都没买，顾诚泽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姜云既然嫁给了自己，总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受委屈。

“是没有喜欢的吗？那我们再去别处看看，给你买件衣服！”男人率先打破沉默。

姜云摇了摇头，“不用了，衣服我多着呢。”

倒不是姜云客气，就她现在这副体态，穿什么衣服也难以出彩。再说，原书中的女配为了博得男主的青睐，可是购置了不少衣物，虽然穿在她身上着实有些辣眼睛，但好歹是有的穿。姜云的确想买衣服，却不是现在，等她成功瘦下来，再买些漂亮的衣裳来犒劳自己也不迟。

顾诚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眼前的她，似乎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姜云的脑海中却飞速运转起来，路边摊的生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顶多能做到九月底。天气一转凉，路边摊就彻底歇菜了。现在已是七月，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多月的营生，这期间还得除去恶劣天气的影响，一旦下起大雨，也无法出摊。

姜云心下快速盘算着，按照目前的利润，一天五十元，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元，两个月便是三千元。再考虑到一些不可控因素，她保守估计打个八折，到九月份，手里大概能有两千四百多元。这笔钱倒是可以用来倒腾一些服装回来贩卖。天气寒冷，人们会添置衣物，这样一来，即使是摆摊也能继续，不像路边摊，天一冷就彻底没了活路。

就这么定了！打定主意，姜云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脸上也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顾诚泽看着女人脸上生动的表情，心情复杂难明，这女人又在琢磨什么呢？

姜云是真的只是逛街，什么都没买。顾诚泽一个大男人，自然对逛街没什么兴趣。以前和宋薛皎谈对象时，两人顶多去商场转一圈，给宋薛皎买件衣服，最多再看场电影，便打道回府了。眼下两人这般情形，倒显得有些古怪，姜云走在前面，顾诚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活像个甩不掉的尾巴。

姜云随后又去了不少地方，想要发掘一些潜在的商机。除了服装，一些电子产品也是当下利润颇丰的行业，比如收音机就很受欢迎。只是苦于没有门路，许多稀罕玩意都是通过走私渠道进来的，那可是掉脑袋的买卖，姜云可不是那种为了挣钱连命都不要的人，眼下还是倒卖服装更稳妥一些。

好的，奇珍赝品这就为您妙笔生花，将这寻常的烟火气，润染出一番别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