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隔壁床

“唉，现在的孩子啊……” 隔壁床的老爷爷缓缓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谁听见似的，“家里的孩子都是干部，我呢，以前也是在工厂里退下来的老骨头，原本只是些小毛病，可孩子们不放心，非要我住院调养，这都半个月了。”

     颖颖听着，心中泛起一丝感慨。的确，后世关于退休老人的新闻屡见不鲜，有些老人，儿女孝顺，颐养天年；有些老人，住着高级病房，享受着公费医疗，索性把医院当成了疗养院。

     不过，眼前的这位老爷爷显然并非后者，但即便如此，他的境况也已经比大多数老人好太多了。

     老爷爷似乎很健谈，也许是住院太久，难得有人聊天，他指了指颖颖隔壁床的小男孩，压低声音道：“那个孩子啊，和别的小朋友发生了冲突，好像是抢了一个小女孩的玩具，结果被人家哥哥给打断了腿。”

     老爷爷的声音很轻，但颖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那个小男孩，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按理说已经懂事了，怎么还会做出这种事呢？

     但随即她又想起了男孩对着奶奶大吼大叫的样子，以及他奶奶对这个大孙子的溺爱，似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奇怪了。

     颖颖的好奇心又转移到了靠窗的那位老太太身上，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那边，心中充满了疑问。

     “颖颖，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出院，需要继续观察几天。” 正在这时，林姜征走进了病房，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严肃，显然并没有采纳颖颖的意见。

     “可是我已经没事了啊，爸爸，我不想继续住在这里了，求求你让我离开吧！” 颖颖拉着林姜征的胳膊，撒娇道，她实在是不想再待在这个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里了。

     然而，林颖显然低估了林姜征对这次事故的重视程度。如果医生说她可以直接出院，那自然没问题，但既然医生说还需要继续观察，他绝对不能让颖颖冒险。

     于是，颖颖软磨硬泡了半天，林姜征依然不肯松口，只是说只要医生同意，就可以带她回家。

     傍晚时分，大头提着饭盒来到了病房，他看到颖颖无精打采地蜷缩在床上，似乎正在和林姜征闹别扭。而林姜征也沉默不语，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女儿。

     “这是怎么了？” 大头压低声音，悄悄地问林姜征。

     林姜征无奈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大头，大头听后，也站在了林姜征这边。

     “没检查清楚就不能出院，脑袋上的事情可不能马虎大意啊。” 大头的态度十分坚决。

     随后，林姜征拜托大头帮忙照顾颖颖，他需要赶回家里，跟林奶奶他们报个平安，免得他们担心。当然，他并没有打算将实情告诉家人，免得他们更加着急。

     一切等颖颖回家后再说清楚也不迟。

     林姜征匆匆离开后，大头打开了饭盒，发现今天的饭菜准备得格外丰盛，还剩下不少。

     在这个年代，食物依然十分珍贵，但大头考虑到颖颖还要在医院住上几天，觉得有必要和病房里的其他病友搞好关系，于是他大方地将剩余的饭菜分给了两位老人。

     至于为什么没有给隔壁床的小男孩，那是因为今天男孩的奶奶从家里带来了丰盛的肉菜，一直在病房里炫耀，着实令人讨厌。

     大头以前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向来只有他眼红别人的份，如今竟然有人敢在他面前炫耀吃食，简直是班门弄斧。

     “来，您两位也别嫌弃，今天时间比较紧，没来得及准备其他的，你们就凑合着吃点吧。” 大头笑呵呵地说道。

     今天他做的是糖醋里脊和西红柿炒鸡蛋，都是老少皆宜的家常菜。但特别之处在于，他还特意在早上做了豌豆黄和驴打滚。

     这些都是为了给颖颖和林姜征晚上饿的时候垫肚子的，所以准备了不少，他顺便给老爷爷和老太太送了一些。

     老爷爷乐呵呵地接了过去，尝了一口，对大头的厨艺赞不绝口，连连夸奖。

     当大头将点心送到老太太手中时，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什么尘封的记忆。

     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表情顿时变得惊讶和激动起来，眼眶中也隐隐有泪光闪烁。

     颖颖和大头对视了一眼，心想这也不至于难吃到哭了吧？难道是想起了伤心的往事？

     两人正疑惑间，却见老太太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们，颤声问道：“你是吕家的什么人？”

     老太太的语气中充满了试探、小心翼翼，以及难以掩饰的期待。

     大头愣了一下，有些发懵，喃喃自语道：“吕家……已经好久没有人提起过了。”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想起了什么遥远的故事，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是老太太却不打算放过他，她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床上走了下来，来到大头和颖颖面前，再次追问道：“你是不是姓吕？是不是吕家的后人？”

     或许是老太太的目光太过热切，大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没错，我的确是吕家人。”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某种尘封的开关，只见老太太激动地一把抓住大头的胳膊，声音颤抖地哭喊道：“你是不是吕鸣？你是不是吕鸣啊？”

     颖颖并不知道吕鸣是谁，也不知道大头叔的真名叫什么，但她隐隐觉得，这位老太太和大头叔之间，或许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渊源。她转过头，目光中充满了疑惑，看向大头叔。

     大头其实也不知道老太太的身份，如果是以前的食客，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他们吕家以前的确积累了不少忠实的顾客，但现在时代不同了，他们也很久没有和以前的客人联系过了。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从繁华的京城回到了兴市，这可不是一般的距离，应该没有人会为了区区一口吃的，千里迢迢地追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