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糖票蛋票

隔壁床的老奶奶，似乎生怕别人瞧不起，特意补充了一句，炫耀着自己家里的殷实光景。

这话听在林姜征和颖颖耳中，倒像是一出滑稽的小品，反倒让他们觉得饭菜更香甜了。

大头在林姜征和颖颖用完餐后便告辞离开，并约定好明早会准时送来热腾腾的早餐。

颖颖初愈，精神头十足，即使夜幕已深也毫无睡意，便催促着林姜征上床休息。林姜征却婉拒了，只说自己身子骨硬朗，并不觉得疲乏。

“爸爸，我觉得身体好多了，明天咱们回家吧。” 颖颖不喜欢医院里嘈杂的环境，还是觉得家里更自在。

林姜征却仍有些忧虑：“明天早上再说吧。”

见爸爸有所迟疑，颖颖又是撒娇又是央求，非要林姜征答应明天就带她出院。

最终，林姜征还是妥协了：“明天我问问医生，只要医生点头同意，咱们就回家。”

颖颖知道这是爸爸的底线，便也不再纠缠，心中暗自期盼着明天一早就能重获自由。

或许是白日里受了惊吓的缘故，即使白天已经睡了许久，晚上和爸爸聊了一会儿天，颖颖还是沉沉睡去。

林姜征看着颖颖说着说着便没了声响，这才意识到小丫头又睡着了，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小姑娘嘴上说着不困，其实是想让他这个当爸爸的别再为她担心了，可林姜征又怎会不明白颖颖的心思呢？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轻轻地为颖颖掖好被角，自己也靠在颖颖的病床上，和衣睡去。

这一夜，颖颖没有再被噩梦缠绕，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隔壁床小男孩的哭闹声吵醒。

“爸爸，现在几点了？”

林姜征放心不下颖颖独自待在病房，所以一大早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直到看到颖颖醒来，才放下心来。

“时间还早。”

颖颖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爸爸，我想回家。”

碍于隔壁床那对祖孙一看就是难缠的主儿，有些话颖颖没好意思直说。他们实在是太吵了，而且那位老太太还重男轻女，一大早就开始吵闹，真让人受不了。

昨晚，那小男孩的奶奶答应他今天可以吃肉，这不，一大早就催着老太太给他弄肉吃。

“我的大孙子哎，这一大早的哪有肉吃？你等着，奶奶今天一定让你吃上肉！来，乖孙子，咱们先吃个鸡蛋。”

老太太哄着孙子吃鸡蛋，信誓旦旦地保证今天一定能让他吃到肉。

林颖觉得这种炫耀实在没意思，不管今天能不能吃到肉，光是这副模样就让人觉得没必要。想吃就去吃呗，何必一直挂在嘴边念叨呢？

“爸爸，你去问问医生，我今天想回家。” 颖颖拉着爸爸的衣角说道。

林姜征也答应了下来，正打算起身离开，另一侧的一位老大爷却开了口：“小姑娘别着急出院，现在能多住几天就多住几天，就算不是为了以防身体不适，光是拿着病历本，你就能去买不要票的红糖和鸡蛋。”

这可是作为病号的一项福利，尤其是在灾荒年头，有不少人扎堆往医院跑，就是为了这点儿好处。

毕竟在那些物资匮乏的年代，无论是糖票还是鸡蛋，都不是轻易能吃到的。

但如今看来，这点福利就有些微不足道了。即使县城里的生活环境还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一些私人的小摊位已经悄然出现，只要兜里有钱，想买些日常的吃食也并非难事。

况且林姜征就算在最艰难的岁月里也没亏待过女儿的嘴，现在更不可能为了那点红糖和鸡蛋就违背颖颖的意愿。但他还是感激老人的这份好意，笑着点了点头。

等林姜征离开后，老爷爷又转过头来，关切地问颖颖：“小姑娘，怎么没见你妈妈呢？”

从昨天颖颖出事到现在，一直都是林姜征陪在她身边，寻常人家都是女人在带孩子，所以老爷爷对此感到有些奇怪。

颖颖原本想装作没听见，可不理睬似乎不太礼貌，而且老爷爷也只是出于好奇，所以颖颖想了想，轻声说道：“我妈妈去外地了，所以一直是我和爸爸在一起。”

其实林颖想说自己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可毕竟何慧芳又不是真的死了，如果她这么说，落在知情人的耳中，岂不成了诅咒？

为了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颖颖还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只说是何慧芳去了外地。

可老爷爷也是阅人无数的老江湖了，怎么会听不出这话里的蹊跷？他只是笑了笑，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小姑娘叫颖颖是吧？我看你爸爸把你照顾得真好。” 在这个年代，女孩子往往不受重视，一个大男人能对女儿如此尽心尽力，实属罕见。

正因如此，老爷爷不由得对林姜征高看了一眼。

病房里一共住了四个人，除了颖颖和之前那个摔断腿的小男孩，以及这位和颖颖搭话的老爷爷，还有一位就是独自坐在窗边的老太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也不与任何人交流。

不过，这位老太太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昨天晚上就有护工专门陪床，而到了今天上午，又有人专门给她送来了精致的早饭。

或许是因为老太太不爱说话的缘故，即使是住在同一间病房的其他几个人，也从未和她说过一句话。

在等待林姜征回来的这段时间里，颖颖和老爷爷聊了不少，也逐渐从老爷爷的口中得知了不少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