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险中计

可刘芳此行的盘算，却未料到林姜征的心意早有乾坤，这着实让她始料未及，看来原定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林奶奶又适时地提起了王小美，这孩子身世飘零，或许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小美的生母早已逝去，生父与继母又心怀叵测，唯有那个相依为命的姐姐，还算有些情义。

不过，一个姐姐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呢？日后，随便打发几个钱，权当是给她的嫁妆，也就足够了。

“大娘，这样吧，我回去先探探王军和他妹妹那边的口风，要是他们也同意，咱们再来细谈。”

这事儿毕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敲定的，刘芳心里盘算着，还得回去和家里人商量，更何况，她还得带着王武夫妇同行，眼下也顾不上继续操持这桩“私事”了。

“也好，你们再好好合计合计。”林奶奶也并未强求，应允了下来。

话音未落，一旁突然传来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若是你们真打算带走小美，我……我愿意。”

林颖和在场的众人循声望去，不是别人，正是王小眉。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大家竟都没注意到。

王小眉似乎并未察觉到众人脸上各异的神色，径自说道：“跟着我，小美连书都没法好好读，更别提什么前途了。你们放心，我以后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只要你们能给我妹妹一口饭吃，让她以后有机会读书识字，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小眉比谁都渴望自己的妹妹能拥有更好的生活。若非迫不得已，她又怎会忍心将妹妹托付给他人？可现实是，她连自己的温饱都难以保证，更何况妹妹还小，需要接受教育。

既如此，倒不如让妹妹去过上更好的日子，这样她也能稍感安慰了。

起初，林颖还以为王小眉会舍不得妹妹离开，可眼下看来，她的想法竟是如此决绝。

其实，林颖完全能够理解王小眉的选择。先不说之前刘芳在林姜征面前开出的条件有多诱人，光是能带着孩子去城里享福，吃供应粮，就足以让无数村民心生向往了。

更何况，王小眉现在的处境，无论是姐妹俩继续留在王家，还是日后王小眉独自带着妹妹生活，都注定不会轻松。

想到这里，林颖不禁陷入了沉默。

她拥有一个事事为她着想的好爸爸，还有一对疼爱她的爷爷奶奶。这些在后世看来稀松平常的事情，在当下的农村，却是难能可贵。

刘芳听了王小眉这番话，内心也颇受触动。

王小眉能为了妹妹的前途忍痛割爱，这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懂事。要知道，她还只是个没读过几天书的十岁孩子啊。

“我回去和他们商量商量，会尽快给你们答复的，你们这几天先耐心等等。”刘芳应允下来，便准备转身离开。

可就在她即将迈出脚步时，又突然折返回来，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来，这里是五块钱。我身上也没带多少钱，你们姐妹俩先拿着用吧。”

王小眉连忙推辞，说什么也不肯收下：“不要，我们不能要……”

“没事，无论我们以后是否领养小美，这是两码事。”刘芳不由分说地将钱塞到王小眉手中，语调温柔地说道，“你和妹妹都不容易，你们在村里的生活，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多，先拿着吧。”

将钱硬塞到王小眉的手里后，刘芳便快步跑开了。

林奶奶和林颖都没有料到刘芳会有此举动，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

过了半晌，林奶奶才感慨道：“其实，刘芳也是个心善的人啊。”

的确，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刘芳都算得上是个好人。之前在林颖他们无助的时候，是刘芳出面为他们解释林姜征的去向。而现在，在王小眉和王小美无助的时候，刘芳又慷慨解囊，将自己身上的钱分给她们。

要知道，八十年代初期的五块钱，价值可是相当高的。那时候物价还没上涨，一般工厂工人的月工资也才二十多块钱，这么一对比，就能看出刘芳确实很大方了。

林颖是这么想的，王小眉也是这么想的。

“大美，你待会儿把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一下，我让颖颖的几个哥哥帮你搬走吧，你先照顾好小美。”

林奶奶不忍心看王小眉一个弱女子既要照顾妹妹，又要操持搬家，便主动提出帮忙。

林家人一直都很同情王小眉姐妹俩，再加上大丫和二丫以前就经常和大美一起玩，那时候要是碰上林家正在吃饭，林家人都会招呼大美和小美一起吃。

王小眉感动得哭出了声，连声向林奶奶道谢。

村里人为王小眉姐妹安排的住处，是以前一位老寡妇留下的房子，虽然不大，但还算干净整洁。林家老老少少齐上阵，帮忙搬家，总算在晚饭前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到了晚上，林姜征和两个哥哥也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一下子吸引了全家人的目光。

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眼下最要紧的，是弄清楚王小美今天的遭遇。特别是王小眉，看着他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姜征顾不上其他，一进门就先和颖颖说话，把解释情况的任务交给了两个哥哥。

可眼下的林颖，其实也迫切地想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如果不是今天上午她碰巧提醒王小眉多加留意妹妹的去向，那今天的王小美，是不是真的就被拐走了？

“小美今天真是运气好，其实王武把小美卖给人贩子之前，他们就已经打算出发了，可就是因为王武耽误了时间，人贩子回去晚了，结果正好和咱们在车站碰上了。人贩子抱着小美下车，咱们要上车，这才看出了不对劲。要是再早一会儿，咱们就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