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纸扎生意

她略作思忖，组织了一下语言，用引导的口吻试探着问林爷爷：“爷爷，要是有人卖这种东西，咱家会考虑买吗？”

林爷爷听了，觉得孙女这问题问得有点好笑，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我和你奶奶都会做这个，干嘛要买？再说了，咱家也没那个闲钱啊。”在他看来，活人比死人重要得多，有钱还不如供家里的孙子们念书呢。

林颖并没有因此气馁，继续追问道：“那城里人呢？他们可能不会做，要是这纸扎卖得不贵，他们会不会买一些回去祭拜祖先？”

这次，是林奶奶开了口：“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祭奠祖宗自古以来就是大事，现在政策好了，城里人也开始讲究这些了，他们也是有祖宗的嘛。而且他们有钱，要是嫌麻烦，自己又不会做，肯定会买的。”

说到这里，林奶奶突然顿住了，她猛地拍了一下林爷爷的肩膀，兴奋地说：“哎呀，老头子，咱乡下人觉得贵，可城里人不在乎这点小钱啊！他们肯定会买纸扎的。”

“买就买呗，跟咱也没啥关系，咋，你想给老四媳妇家送点？”林爷爷一时没明白林奶奶的意思，还以为她是惦记着林老四的媳妇，“那可不行，咱就是送了，她们也不会说咱好，更不会借钱给孩子们读书的。”

林奶奶觉得他简直就是个不开窍的木头疙瘩，怎么说都说不明白：“你想啥呢！我的意思是，咱能不能去城里卖这个？”

林颖在一旁听着，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奶奶真是太聪明了，一点就透，真是太棒了！

可林爷爷却不太赞同：“那不行，多危险啊！再说，这玩意儿能挣几个钱？”

林颖眨巴着大眼睛，调皮地说道：“爷爷，奶奶常说，苍蝇腿再小也是肉啊，蚊子再小也是爱啊。”

林爷爷看着孙女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林颖和奶奶趁热打铁，继续劝说林爷爷答应。她们先是细数了家里的困境，又详细地算了算做纸扎的成本。

林奶奶平日里就精打细算惯了，说起这些柴米油盐、针头线脑的事情头头是道。不一会儿，她就算了出来：要是他们能卖上四五天，至少能挣上百块钱。就算这钱还不够孩子们所有的学费，可到时候再拿出一些老本，总不至于让孩子们都辍学回家种地。

这一刻，林奶奶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而且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你带着大乐、二乐，多跑几个地方，去买些黄纸回来。还有，我记得现在有那种亮闪闪的金纸，也买一些回来。就买——”毕竟不是无本的买卖，一涉及到花钱，林奶奶难免有些心疼。但她还是咬咬牙说道：“先给你二十块，不，再添十块，你去买，记得讲价！”

林爷爷一看老伴儿心意已决，怎么劝都没用，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这样也好，不管成不成，至少能让老伴儿有点事情做，别一天到晚只想着儿子孙子的事情。

林颖在一旁看着，从她提出建议到奶奶指挥爷爷出门买纸，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她都被爷爷奶奶这惊人的行动力给震惊了。

林奶奶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盘算，并不是临时起意。

她在林爷爷离开后，就立刻嘱咐林颖去把大伯娘和二伯娘叫回来，又不让她和其他村里人乱说。

这些事情，林颖自然是心知肚明。就算奶奶不嘱咐，她也不会随便乱说。毕竟，往轻了说，是怕被其他人抢了先机，把这个小生意给抢走；往重了说，现在人们的思想还比较保守，万一被人误以为是在投机倒把，

要是有人一时冲动，把林家人给举报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林颖答应了奶奶后，就一刻不停地跑出去找大伯和二伯两家人。折纸扎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得先让大家都学会了，齐心协力才能挣钱！

“颖颖，今天过来啦？是来找你伯娘她们的吧？”

“颖颖，你娘呢？你咋没跟你娘去城里享福啊？”

林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两边是连绵不绝的稻田。现在已经是包产到户，大家都铆足了劲儿，精心照料着自家的田地，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现在正是农活相对清闲的七八月份，大家也喜欢聚在一起闲聊。今天，他们聊得正好是林姜征的事情，结果就看到林颖出现在田埂上。

对于这些略带调侃的话语，林颖并没有生气。她妈不要她的确是事实，要是放在前世，这个坎儿可能还不好过。可是放在这一世，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是来找我伯娘她们的。”不过，林颖还是不想正面回答关于何慧芳的问题，她巧妙地避开了。

可村里人平时也没啥娱乐活动，也不懂什么叫不该问孩子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儿地打趣着林颖。

林颖也不好直接走开，毕竟这里站着的都是长辈，要是她突然发脾气，好像也不太合适。正在她感到苦恼的时候，大伯娘走了过来。

“我看你们就是整天闲着没事干，拉着我们颖颖说啥呢！”她先是瞪了众人一眼，堵住了他们的话头，然后笑着拉起林颖的手，“是来找伯娘的吧？走，伯娘带你玩去。”

大伯娘很是和善地拉着林颖离开。林颖握着大伯娘那双粗糙却厚实的手，被那些闲言碎语搞得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颖颖，是不是在家没事做，想来找你大丫、二丫姐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