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天谴？

柳玉颜一把将地上的盒子捡起，脸上堆满了尴尬的笑容，“不小心，不小心掉了……”

与她并肩而立的柳怀诚，脸色铁青，仿佛被抽走了精气一般，心情糟糕透顶。原本以为设下圈套，能引出背后敲诈勒索的歹人，现在看来，他们才是被耍得团团转的傻瓜。

“去拜拜菩萨，然后赶紧回家让二丫做饭去。”柳怀诚没好气地嘟囔着。

他们俩饿着肚子，又没钱买吃的，只能偷吃些庙里的供品充饥，嘴里早就淡出鸟味儿来了。

两人绕到正殿，好不容易从一个香客手里讨来几根香，跪在蒲团上，虔诚地拜了起来。

这次，他们一字一句都说得格外缓慢而清晰，生怕菩萨听不清楚他们求子的迫切心愿。

最后，才是摇签。

柳怀诚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签筒，心中默念着祈求之语，然后猛地一甩。

竹签落地——第三十八签。

柳玉颜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柳怀诚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冰凉。

“菩萨啊！”柳玉颜带着哭腔喊道，“我们夫妻可是诚心诚意来求子的，就想要个儿子，求您大发慈悲，成全了我们吧！”

她颤抖着手，将写着“第三十八签”的竹签放回签筒。

柳怀诚也跟着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地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柳玉颜再次握紧签筒，心中默念着祈祷之语，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甩动签筒。

竹签落地，依旧是第三十八签。

柳玉颜感觉自己的腰都塌了下去，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绝望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天要亡我吗？”

柳怀诚铁青着脸，一把夺过签筒，“我来！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他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求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弟子柳怀诚在此诚心祈求，只求菩萨能再赐予我一个健康、壮实的儿子，我柳怀诚必定世代供奉，不敢有丝毫懈怠。求菩萨成全，求菩萨保佑！”

这一次，他更加小心翼翼地甩动签筒，仿佛手里握着的是决定他后半生幸福的关键。

签落地时是反面，他小心翼翼地捡起来，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当他看清楚那熟悉的“三十八”时，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脸上的褶皱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代表着，一切似乎已成定局，无法更改。

柳怀诚开始努力回忆，当时那位老先生究竟说了些什么。

等待时机，自有人相助？

他反复琢磨着签文的含义，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希望的光芒。这应该不是什么坏兆头吧？

可想来想去，他也没能理出个头绪。

“唉……”柳怀诚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咱们回去吧。”

这趟菩萨庙之行，实在是太糟心了，夫妻俩在回去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直到下午时分，柳玉颜和柳怀诚才终于走到了村口附近。

这一次，他们一刻也不敢停歇，只想尽快回到家中。眼看着家就在前方，他们都想停下来歇口气，于是，两人一屁股坐在了村口那块熟悉的大石头上。

“呦，苗花！”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柳玉颜抬头一看，原来是她的好姐妹郑翠花。

她气喘吁吁地摆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

郑翠花走了过来，眼神怪异地盯着柳玉颜，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小腹上。

柳玉颜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该不会，那个敲诈勒索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老姐姐吧？

“你看啥？”柳玉颜没好气地问道。

郑翠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讪笑着说道：“没，没看啥。”

柳玉颜眼神一沉，用胳膊肘杵了杵身旁的柳怀诚。

柳怀诚一脸不明所以。

柳玉颜怒视着郑翠花，质问道：“你一直盯着老娘的肚子看干什么？莫非你知道些什么？”

一听到“肚子”二字，柳怀诚顿时明白了，眼神不善地看着郑翠花。

他腰间还别着一把锋利的柴刀呢。

夫妻俩同时站起身，慢慢地向郑翠花逼近。

郑翠花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

“我，我先回去了哈。”说完，她便想转身逃走。

柳怀诚眼疾手快，几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被围在中间的郑翠花，彻底慌了神，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们想干啥？”

柳玉颜语气冰冷地质问道：“你又为啥一直盯着老娘的肚子看？”

郑翠花强挤出一丝笑容，解释道：“这不是瞅着你最近变胖了不少嘛……”

柳玉颜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辞，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也想变胖？我教你啊！”

说着，她便想把郑翠花拉回自己原本坐着的那块石头上。

郑翠花连忙摆手，连连摇头拒绝道：“不用不用，胖点哪好啊，现在的人都觉得瘦才是最好看的。”

在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人们普遍以胖为美，认为只有胖了才显得富贵有福气。

郑翠花说出这番与时下审美截然相反的话，显得格外的心虚和奇怪。

柳玉颜更加不肯轻易放过她。

任凭郑翠花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柳玉颜的手。

最后，她还是被柳玉颜强行按在了石头上。

夫妻俩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柳怀诚眼神锐利地问道：“说吧，你为什么没去菩萨庙？”

柳玉颜也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知道我们等了多久吗？！为了等你，我们连觉都睡不好，饭也吃不好，整个人都快发臭了！”

“啥？”郑翠花一脸莫名其妙，脸上的慌张也减轻了几分，“啥菩萨庙？你们去那里干啥了？”

看着她一脸迷茫的样子，柳怀诚皱紧了眉头，心里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在故意演戏。

比起柳怀诚的多疑，柳玉颜更了解这个老姐妹。郑翠花向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很多时候都是心直口快。

也许正是因为她不善于伪装，所以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还是要诈一诈她：“如果不是你敲诈勒索我们，那你为啥一直盯着我的肚子看？”

“敲诈？”郑翠花更加一头雾水，“根本没有的事儿啊。”

可要她说出自己看柳玉颜肚子的真正原因，她却又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不敢正面回答。

柳怀诚抽出腰间的柴刀，有些不耐烦地吼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说不说？！”

柴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弯钩上的尖尖更是尖锐无比，让人不寒而栗。

郑翠花彻底傻眼了。

她不就是多看了一眼柳玉颜的肚子吗，怎么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她感到有些委屈和受伤，带着哭腔说道：“我，我还是你们的好姐妹吗！”

这句话，她是看着柳玉颜说的。

柳玉颜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你赶紧说清楚，你为啥一直盯着老娘的肚子看，说清楚了不就没事儿了吗？”

“你要是不说，那就是根本没把我当朋友。”

郑翠花看了看柳玉颜，又看向一脸煞气、浑身散发着不好惹气息的柳怀诚，知道今天不说清楚是难以善了了。

都怪她，没事儿跑来这里看什么热闹，早知道就应该远远地躲开才对！

柳怀诚怒吼道：“我数三个数，你再不说，老子可就要动手了！”

此时，他的怒气已经达到了顶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郑翠花神情委顿，彻底妥协了。

她眼神闪烁，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说道：“那你们可不能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柳玉颜急切地催促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这些？快说！”

她现在真的很慌乱，因为她已经明显感觉到，郑翠花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是……是计生委的人，他们上你们家了，说是你怀孕了，但是没找着你，所以就让我们村里的人多留意着点。”

郑翠花原本还不相信这件事，毕竟老蚌生珠的故事，她只在戏文里听过，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发生。但看到柳玉颜的反应，她知道恐怕是真的了。

没想到，柳玉颜都绝经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能怀上孩子……这简直就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