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孕事怪

“……这孩子，壮实得很。”柳一统憋了半天，蹦出这么一句。

何止是壮实，简直是过于壮实了！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脉象。

“要不，去趟镇上的医院瞧瞧？”柳一统提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听说他们那儿有能验男女的机器。”

他是真拿不准柳玉颜这脉象的玄机，思来想去，还是得借助西医的仪器。

柳玉颜一听孩子健康，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可一想到要去镇上大医院，又开始心疼钱：“上医院得花多少钱啊？”

柳一统算了算：“也花不了多少，四五十块钱就能验。”

柳玉颜一听，顿时打消了念头，连连摆手。

“浪费那钱干啥，拿钱补补身子才是正经！”

柳一统：“……”

罢了，跟她说这些作甚，简直是对牛弹琴。

他收拾好药箱，摇摇头，转身离开。

丁心颜连忙跟出去送他。

柳一统回头，看了眼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柳玉颜，压低声音对丁心颜道：“你找个机会还是劝劝她吧，这脉象实在太古怪了。”

丁心颜故作不解：“您也把不出来？”

柳一统叹了口气：“嗯……都挺正常的，就是喜脉……”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行医这么久，基本没遇到过这样的案例，他打算回去好好翻翻医案，看看有没有类似的记载。

紧接着，他又叮嘱丁心颜，“你平时多观察观察苗花的体重，还有饮食方面，正常孕妇四五个月就该显怀了，看看她有什么不同？”

而且他现在才想起，柳玉颜那个体格也不太对劲，怀孕初期一下胖二三十斤，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听他这么说，丁心颜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如果柳一统都看不出柳玉颜是假孕，那会不会……她真的怀孕了？

而她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有了孩子，气势上来了，还有可能是因为之前吃的那些药，导致激素和排卵异常。

甚至，如果当初的实验成功了，她怀的很有可能是多胞胎……

中医把不出多胞胎，所以柳一统只能感觉到她身体素质的异常，比如突然暴肥二三十斤，脾气变得暴躁等等……

难不成，她的医术又一次成功了？

想到这，丁心颜心里又多了几分自信。

但她注定不可能留到那个时候去验证，便也没有答应柳一统，只是含糊地点点头。

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后，她刚想转身回去，就看到柳怀诚黑着脸，大步朝她走来。

看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指不定已经知道了李寡妇的事。

八成是回来找柳玉颜算账了。

丁心颜赶紧跑回去通风报信。

谁知柳玉颜却毫不在意，依旧挺着肥硕的三层肉肚子，摸来摸去，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丁心颜：“……”

果然，有了孩子，气质都不一样了，底气也足了。

柳怀诚转眼就到了家门口。

他一把关上大门，将躺椅上的人拽了起来，“你给我过来！”

现在还在院子里，吵起来不好听，家丑不可外扬，他只能强忍着怒火，把人推到楼上。

丁心颜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小心点……”

柳玉颜一把捋了捋身上的衣服：“你又发什么神经？”

等进了屋子，关上门，彻底隔绝了声音。

柳怀诚一把捏住柳玉颜的肩膀，怒吼道：“你为啥非要跟我过不去！非要把我第二个孩子弄死你才甘心！”

柳玉颜吃痛，眉头一皱：“你悠着点，我也怀着孕呢！”

柳怀诚的气势顿时一顿。

可一想到自己接二连三地承受丧子之痛，他的眼睛逐渐发红，布满了血丝。

“我都说了，菲菲的孩子影响不到你，你干啥要害她！”

柳玉颜呸的一下，一口浓痰吐在他脸上，毫不示弱。

大战，一触即发。

丁心颜趴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偷听着。

看来夫妻俩总算知道要点脸了，对于家丑，总算懂得遮掩了。

上次柳怀诚让丁心颜去给柳香传话，就是模棱两可的，而柳玉颜也是，就算上门报仇，也不会跟她透露半个字。

夫妻俩还真以为丁心颜什么都不知道呢。

通过屋里断断续续传来的声响，丁心颜很快在脑海里拼凑出一个画面：一个老头对着另一个有恃无恐的老太太，无能狂怒，却又无可奈何。

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家具倒地的声音，乒乒乓乓，乱作一团。

被吐了口浓痰的柳怀诚，额头上青筋暴跳，他随便拿起桌子上的报纸，胡乱地擦了擦脸。

一开口，便是浓重的戾气：“你现在不装了是吧，你就是个恶毒的贱人！”

“老子这些年供你吃，供你喝，还没嫌弃你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好啊，才怀上，你倒是给我狂上了。你最好祈祷这胎是个男娃，否则老子掐死你！”

丁心颜听得出来，柳怀诚是认真的，她都替柳玉颜捏了一把冷汗。

却听柳玉颜不紧不慢地笑了两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轻蔑：“你放心好了，我比你更希望是个男娃。”

柳怀诚继续咆哮：“本来我不想给你压力，所以才想着让别人多怀几个孩子，想着男娃给你养，女娃咱们就可以不要了，你倒好，根本不知道事情的轻重！我老柳家要是断子绝孙，你等着吧！”

柳玉颜虽然也是个重男轻女的，可是此时听到他说要把自己的孩子调换，心里也是一阵不舒服，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老娘的孩子凭什么要跟她换！而且姓李的要害我的孩子，我还不能上门打人？”

听到李寡妇害人，柳怀诚第一个不信，眉头紧锁。

柳玉颜冷笑一声：“那张计生委的纸，就是她放在咱们家的！她要害我的孩子！”

柳怀诚继续为李寡妇辩解：“不可能，你肯定搞错了。”

柳玉颜看他鬼迷心窍的样子，气得心脏微微抽痛，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开始口不择言，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你怎么就肯定那个贱人的孩子是你的，难不成她还能为你守身如玉？”

“你别搞笑了，村里谁不知道花点钱就能搞她们两个了，也就你还真以为那孩子是你的了，指不定你前半夜刚走，她们后半夜又来客了。”

随即，她上下扫视一眼威严不再的丈夫，胸中一口积攒多年的恶气，悄然散开，令她面目更加扭曲，也更加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