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飞来祸

“你会？”丁心颜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波流转间，仿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

柳树刚一听这话，胸脯拍得震天响，仿佛恨不得把自己的能耐都抖搂出来，震慑一下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儿，“那是，超级会！”，那神情，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丁心颜闻言，朱唇轻启，吐出两个简洁而有力的字眼：“那你来。”

得了令的柳树刚，乐得屁颠屁颠的，赶紧从桌上抽过一张纸，三下五除二地叠了起来，只见他手指上下翻飞，动作麻利得让人眼花缭乱，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一架像模像样的纸飞机便跃然于掌心。

丁心颜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悄悄打开房门，示意他朝着楼下那片空旷的院子，放飞手中的纸飞机。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蛊惑：“你要是能把飞机飞到你爸跟前，我就给你做小饼干。”

要知道，这会儿，柳怀诚正坐在楼下院子里，戴着老花镜，一边装模作样地翻看着报纸，一边悠哉悠哉地纳着凉。

柳树刚一听“小饼干”三个字，口水顿时就止不住地往外涌。要知道，他已经有好久没尝到媳妇儿亲手做的小饼干了，那香甜的味道，简直让他魂牵梦萦。

可是一想到要把纸飞机扔到他爸面前，他又有些犯怵，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

这段时间，家里的氛围简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自从媳妇儿怀孕后，他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再也不是那个被全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了。老爸老妈稍有不顺心，就会毫不掩饰地把脸色甩给他看，那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个多余的废物。

他虽然脑子不太灵光，可也不是傻子，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到家里的微妙变化。

所以，他现在只想夹起尾巴做人，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一不小心就成了炮灰。

他拿着纸飞机，站在原地，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磨磨蹭蹭，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丁心颜看出了他的顾虑，噗嗤一笑，柔声劝道：“你把飞机飞下去，然后赶紧躲起来不就好了？我又不是真的要你砸到爸，我就是想看看飞机到底能飞多远。”

“是哦，躲起来就好。”柳树刚一听这话，顿时茅塞顿开，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使劲儿点了点头。

他走到楼梯口的位置，煞有介事地对着飞机头哈了口气，然后眯起眼睛，瞄准了院子门口的方向，还偷偷地瞥了一眼他爸的脚下。

深吸一口气，他手臂猛地一挥，纸飞机便带着他的希望，飞离了掌心。

飞机刚一出手，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蹭的一下跑回了房间，动作之快，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丁心颜可没他那么慌张，依旧淡定地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她那架破破烂烂的纸飞机，慢悠悠地飞来飞去，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没过多久，楼下便传来了一声闷响，显然是柳树刚的纸飞机精准地命中了柳怀诚的脚。

柳怀诚被砸得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当他看到纸飞机上那个鲜红的“计划生育”印章时，脸色瞬间就变了，那表情，简直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楼上的动静。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丁心颜手中那架破破烂烂的纸飞机，也摇摇欲坠地落在了楼下，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柳怀诚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纸飞机，怒火中烧，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来，抬头看着楼上的人，语气冰冷得像是从地狱里吹来的寒风：“哪里来的？”

丁心颜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仿佛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疑惑地反问道：“啥？”

柳怀诚见她还在装傻充愣，心中的怒火更是蹭蹭地往上涨，他指着地上那架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的纸飞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你飞的？”

丁心颜耸了耸肩，神情悠哉地说道：“哦，不是，树刚让我陪他玩，这是他的。”

听到这句话，柳怀诚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怒吼一声，几步冲上了楼。

柳树刚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所以早就躲在了门后，可是，他那点小聪明，在柳怀诚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柳怀诚一把将他从门后揪了出来，像拎小鸡一样，毫不费力。

他拿着那架罪魁祸首的纸飞机，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柳树刚吓得直打哆嗦，牙齿咯咯作响，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彻底消失在这个可怕的房间里。

“这纸是哪来的？”柳怀诚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然后，他毫不客气地把儿子薅到了椅子上。

柳树刚双手垂在身侧，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书包里拿的。”

对于这个答案，柳怀诚显然并不满意。

他眉头紧锁，语气严肃地问道：“学校是有什么活动吗？”

他担心的是，会不会是计划生育委员会的人，乔装打扮成老师，偷偷地向学生摸底，打探自家家长是不是偷偷摸摸地怀了二胎或者三胎。

毕竟，学生们心思单纯，又对老师有着天然的敬畏之心，很容易就把家里那点破事儿给抖搂出来。

柳怀诚最担心的，就是柳树刚这个傻儿子，一不小心就把家里人给卖了。

柳树刚紧张地抠着裤子沿边的线条，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使劲儿摇了摇头，表示学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

柳怀诚看着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儿子，再三确认道：“你确定？”

他甚至详细地询问了柳树刚一整天都干了些什么，试图从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他并不是信任这个有智力障碍的儿子，不是怕他胳膊肘往外拐，而是怕他的脑子根本无法衡量事情的轻重缓急，一不小心就被人当枪使了。

柳树刚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从吃完饭去学校，一直到放学回家，一整天都干了些什么，事无巨细，不敢有丝毫隐瞒。

交代完之后，柳怀诚仔细地分析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但是，那张纸的来历实在太过诡异，又太过蹊跷，让他紧皱的眉头还是无法完全舒展开。

“你再好好想想，这纸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语气充满压迫性地追问道，试图攻破儿子那脆弱的心理防线。

充满压迫性的语气，成功让柳树刚瑟瑟发抖，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起来：“爸，我，我，我不是故意朝你扔飞机的，我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直在一旁当鹌鹑的丁心颜，突然打断了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这纸会不会是你捡来的？”

柳树刚一听这话，瞬间就忘记了解释是丁心颜带他玩纸飞机的，赶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根本就没有捡过这种红颜色的纸，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书包里的。

丁心颜见状，继续循循善诱道：“那你想一想，有没有人碰过你书包？”

柳树刚只能抓耳挠腮地开始努力回忆，试图从那模糊的记忆中，找到一丝线索。

旁边被提醒了的柳怀诚，瞬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也许，并不是计划生育委员会的人在学校里当卧底，也许，是他们家走漏了风声，被柳玉颜那个老妖婆看出了一点什么，所以，这张纸是警告，也是威胁。

既然对方会把这张纸放在柳树刚的书包里，而不是直接写举报信，那就说明，对方必定有所图，甚至会狮子大开口，狠狠地敲他们一笔。

而那个人，肯定还会再出现。

只是，他到底想要什么呢？柳怀诚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要么是钱，要么是想让他帮忙办事，无论是哪一样，对柳怀诚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更倾向于现在就把人抓到，然后彻底控制住，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他又一次语气严厉地问道：“快想一想，到底是谁碰过你的书包？”

柳树刚是个不爱学习的，书包里的书都没有翻开过几次，这些日子，因为家长们都顾着丁心颜肚子里的孩子，更是彻底放飞了自我，上课的时候，遇到不喜欢听的课，嚣张得连打开拉链拿书都不愿意。

而这一整天，他就只听了一节语文课，其余时间也确实没有打开过书包，更不知道里面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张纸。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没有人碰过。”柳树刚只能这么说。

闻言，丁心颜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柳怀诚对这个回答显然并不满意，他越看这个蠢儿子，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怒吼一声，扯开腰间的皮带，就狠狠地往他身上甩了一鞭。

“我看你心思就没放在学习上，要不然好好的书包，你怎么会不知道谁碰了？还敢玩纸飞机，我让你玩！”

“啪——”

柳怀诚以前从来没打过这个儿子，毕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是现在，有了二胎甚至三胎的底气在，这个儿子的价值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而且，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下手自然也就更加狠厉。

柳树刚被那一鞭狠狠地抽在腰上，那个地方瞬间火辣辣的疼，仿佛被烙铁烫了一下。夏天的衣服本来就单薄，又被接连抽了几鞭之后，衣服直接变成了破破烂烂的布条，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