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墙角

压力如山，让柳玉颜喘不过气。

夜幕降临，白日里受到的刺激在她心中翻涌，化为行动。她精心熬制了一锅十全大补汤，香气扑鼻，是为柳怀诚准备的。此外，她还特意为柳玉颜准备了养护卵巢的坤宝丸，殷切期盼着他们能早日传来好消息。

然而，过度的紧张往往适得其反。明明是她亲手为柳玉颜清洗了贴身衣物，却鬼使神差地忘记了经期不能同房的禁忌。她一心只想着他们能夜夜笙歌，早日怀上孩子。

报应来得很快。柳怀诚喝下了滋补的汤药，而柳玉颜却因身体不便而无法承欢。结果，他彻夜未归。

痛失良宵的柳玉颜，如同一个幽怨的弃妇，在深夜里开始了她的“巡逻”。她时而在楼梯口徘徊，时而又踮起脚尖，扒着门缝向外张望，却始终不见丈夫的身影。

其实，她心里清楚柳怀诚去了哪里，但心中仍存着一丝希望，期望他能念及这半个月来的恩爱，回到她的身边。毕竟，这期间的甜蜜并非虚假，她对柳怀诚的感情也渐渐死灰复燃。

就在她情意最浓之时，却因自身不便而将丈夫推了出去，这种感觉实在糟糕透顶。她一边责怪自己，一边又嫉妒柳怀诚可能寻欢作乐的对象。

满腹幽怨的情绪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内心，让她不由自主地踱步到了儿子的房间。她甚至没有敲门，便打算直接推门而入。

然而，房门却从里面反锁了，她使尽浑身力气也无法推动。

柳玉颜紧锁眉头，再次用力推门。

依旧纹丝不动。

她还想再试一次，却听到房内传来一阵异样的动静。

先是床榻吱吱呀呀的扭动声，紧接着是男女之间压抑的低吟声。

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柳玉颜瞬间石化，僵立当场。

合着今晚只有她一个人在独守空房，寂寞失意吗……

实在无法忍受的柳玉颜，开始在楼梯间来回踱步。

一会儿上楼，一会儿下楼。

走了没多久，身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也懒得再动弹了。

于是，她一屁股坐在楼梯的最后一节台阶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模糊的童年记忆中，充斥着饥饿和贫困。那些日子太过苦涩，她选择跳过。记忆又跳跃到结婚的时候。

那时的柳怀诚还一无所有，两家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谁能想到他会有当上生产队长的一天呢？

想到这里，柳玉颜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家里有人当官，说话就是硬气，这话一点不假。

再之后，便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生育。

那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从怀孕到生产，没有一天是舒坦的。

但村里的小姐妹们会互相比较肚子的大小，比谁更能生，还会讨论谁家肚子里的娃娃更乖巧懂事。在这样的氛围中，她也逐渐习惯了孕吐、浮肿，以及低头看不见脚的臃肿模样……

一个个肚子圆滚滚的孕妇，有时还会互相撞肚子，看看谁肚子里的孩子先有反应。当孩子在肚子里踢踏时，便会引起一阵惊呼，撞肚子的双方也会跟着笑起来。

然后，她们会比较各自的月份，关系好的还会想着给未来的孩子定下娃娃亲。当然，前提是必须指着自己的肚子说是男娃。其中，家里已经有男娃，不怕生女娃的人家比较好说话。

但柳玉颜却铁了心要生个男娃。柳怀诚和她都盼望着第一胎是个儿子。

怀孕期间，她四处打听生儿子的秘方，各种询问村里的赤脚医生，就盼着能从他口中听到一句“你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娃”。

万幸，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她真的生了个儿子。

柳玉颜的腰杆一下子挺直了。坐月子的时候，柳怀诚对她各种夸赞，说她是家里的大功臣。那些涨奶的疼痛、腹部的坠胀、产后的恶露……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果然，老话说得对，有个儿子，全家都幸福。

但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柳树刚很快就被查出智力有问题。

他们那时还不明白智力是什么，但“会变成傻子”这几个字却听得清清楚楚。

柳玉颜发誓，那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她甚至想过一死了之。她生了一个不正常的孩子，村里的流言蜚语几乎要将她压垮。

然后，柳怀诚开始夜不归宿，衣服上经常沾着女人的头发丝。

他什么时候抱回来一个私生子，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可因为他总是拿柳树刚是傻子这件事来羞辱她，骂她这个当娘的也有问题。

她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忍受着他的冷落、殴打和谩骂……

好在，她熬过了那些艰难的日子。柳怀诚没有和她离婚，也没有再生孩子。她就这么和他过了一辈子，似乎也挺好。

管他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

想到这里，柳玉颜站起身，默默地走回了屋里。

屋内，柳树刚正蹲在床尾，吭哧吭哧地摇晃着床铺，间或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喉咙里还发出低低的吼叫。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他很快就满头大汗。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没过多久就想撂挑子不干了。丁心颜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块饼干，又晃了晃手里剩下的饼干，压低声音哄道：“还想不想吃了？想吃就赶紧干活！”

柳树刚贪婪地盯着她手上的饼干袋子，殷切地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也更加卖力了，床铺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似乎都要散架了。

丁心颜继续趴在门上偷听外面的动静。

柳玉颜一共推了两次门，第一次推门的时候，差点没把丁心颜给吓死。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只是随便找了个房间打地铺。但她也害怕自己身份暴露，所以后来就搬回了柳树刚的房间。

只不过，依旧是她睡地板，柳树刚睡床。

这样的日子安稳地过了小半个月，没想到竟然因为她急功近利的做法，令柳玉颜痛失床伴，从而引发了这场危机。

失策啊！丁心颜女士第一次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后悔。

好在她每天都绷紧神经，没有睡死过去，还能很快想到应对的策略。

她一把将柳树刚从床上拽了起来，再以美食作为诱饵，让他配合着唱了一出“空城计”，成功地将危机挡在了门外。

以前，丁二丫也这么干过，只不过当时摇床的人是她自己，而柳树刚则在一旁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