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半，娇吟

虽然话是这么说，柳怀诚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像是深秋田地里等待收割的苦瓜。
“要不是看在你还算有点用处，咱家能到现在还只有一个树刚吗？给我悠着点，别整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我儿子要是被你催出个好歹……”说到这，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像毒蛇吐信前的预兆。

柳玉颜被他这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但毕竟是在儿媳妇面前，她还是硬着头皮，不想显得太怂：“14也不小了，搁村里，屠户家的儿子13岁就……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
眼看着柳怀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柳玉颜也怂了，不敢再多说什么，像一只斗败了的母鸡，瞬间没了气焰。

丁心颜见状，赶紧把精心准备的饭菜往公婆碗里夹，当然，那盘韭菜炒鸡蛋和那碗加了料的药膳粥是重中之重。
为了让老两口更容易接受，她特意把药材磨成粉、榨成汁，能多细致就多细致。可即便如此，粥里还是能看到一些药材的残渣，而且那股子药味儿，浓得都快盖过米香了。

柳玉颜鼻子一抽，立马就闻出了不对劲：“这粥里怎么还有红枣？现在外面红枣都要五毛钱一斤呢，你搞什么鬼？”
一提到钱，她的那股抠搜劲儿就又上来了，仿佛一只要守财的貔貅。

丁心颜挤出一个笑脸，心里暗骂这老太婆贪得无厌：“爸妈，我这不是看你们平时太辛苦了嘛，想给你们补补身子。”

柳玉颜翻了个白眼：“怎么还有股药味儿？”
丁心颜早就想好了说辞：“这是从智才叔那边拿的，他说枣子和其他药材放在一起，串味儿了。”

“没给钱吧？就这么点儿破东西，还要钱？”柳玉颜撇着嘴，一脸不情愿。
丁心颜被她的无耻给震惊了，自己这可是身无分文，才不得已赊账的，这老太太倒好，直接明抢啊！
“……没要钱。”我欠着呢，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老两口这才没再说什么，开始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吃得那叫一个香，仿佛八辈子没见过好东西似的。
丁心颜这突然暴涨的厨艺，也让老两口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几眼。
不过，这顿饭他们是真吃满意了，甚至都吃撑了。
柳怀诚家底殷实，至少在这个村里，算得上是那种吃穿不愁的大户人家。所以，粮食管够是必须的。以前，他们只是能吃饱，但现在的丁心颜，却让他们吃得那叫一个爽，一时间，老两口竟然开始夸起她来了。

“今天的饭不错，明天就照着这个来。”柳怀诚放下筷子，语气带着一丝命令。
丁心颜乖巧地点点头，像个听话的木偶。

夏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柳玉颜的身上，照得她浑身暖洋洋的，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竟然透着一股红润。
她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嘟囔道：“咋还这么热呢？”说着，她又看向丁心颜，“在那儿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给我弄点凉白开来？”
还没吃饭的丁心颜：“……好嘞。”
说完，她又默默地转身，走进了厨房。

所谓的凉白开，可不是直接从水缸里舀出来的。得先烧开水，然后立马给它晾凉。柳玉颜就是这么个喜欢折腾人的主儿。
丁心颜站在灶台前，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所接受的教育，告诉她要追求自由平等，要讲究文明友善。可在这个小小的家里，她感受到的，却是无处不在的封建压迫。
这个吃人的时代，这文明人，她不当了！
一瞬间，丁心颜放下了所有的心理包袱，决定彻底摆烂。
只是，她的眉头依旧紧锁着，藏着挥之不去的愁闷。
短短半天的时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老了好几岁。

没过多久，水就烧开了。凭借着原主二丫的记忆，她精准地拿捏着烧水的时间。
这也意味着，她用来伤春悲秋的奢侈时间，也彻底宣告结束了。
丁心颜拿起两个碗，把热水在碗里来回倒腾，想让它快点凉下来。接着，她又用上了物理降温大法，鼓起腮帮子，对着碗里的水猛吹。吹了好一会儿，水才勉强变温，但离真正的凉白开，还需要一段时间。

奇怪的是，柳玉颜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进来找茬。
丁心颜不由得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然而，外面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想到自己今天的“壮举”，想到淫羊藿的“奇效”，丁心颜端起水碗，扭捏着走了出去，脸上带着一丝羞涩。
一出来，她发现，刚刚还在吃饭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老头老太太都不见了踪影。
整个院子，好像风平浪静的湖面，一片祥和。
只除了——
头顶上的木制天花板，突然传来一阵让人浮想联翩的吱扭声。

丁心颜蹑手蹑脚地上了楼，站在老头老太太的房门外，连门都不用趴，里面的动静就足以让人面红耳赤。
“苗花！”柳怀诚压低着嗓子，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怀诚哥！”柳玉颜娇羞地回应着，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门外，药膳学博士丁心颜女士，小脸红扑扑的，听了一会儿，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到患者有了治愈的希望，她感到非常欣慰。
她只希望，这样的成就感，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为了不打扰里面的“两位病人”，丁心颜悄无声息地下了楼，来到院门口，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捧着温水，轻轻地啜饮着。
“苗花”和“怀诚”，多美的名字啊。
她和残阳，构成了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哦，还得再加上一个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柳树刚。

晚上，也许是“苗花”真的累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视奸丁心颜。
柳树刚也“安分守己”，对亲爹亲妈之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丁心颜随便找了个房间，打了个地铺，凑合着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丁心颜被身体的生物钟唤醒，早早地起来做饭。
有了柳怀诚的“圣旨”，她那带着药味的药膳，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餐桌上了。
柳怀诚和柳玉颜，都比平时起得晚一些。
两个人手牵着手，缓缓地走下楼，丁心颜不禁抬头去看。
一个意气风发，容光焕发，一个含羞带怯，娇媚动人，说他们是蜜里调油的新婚夫妻，估计也有人信。
看来，昨晚的“夜生活”，确实很愉快，两个人都爽到了。
丁心颜注意到这一点，心里却在暗暗琢磨：是不是药放多了？药膳虽然是用来调理身体的，但最忌讳的就是药量过猛啊。
毕竟，当时情况紧急，她为了达到目的，确实下了重手。接下来，还是得注意一点，万一把人给药残了，她可就麻烦大了。
但是，今晚也不能放松警惕，还是要把这两个人，顺利地送入洞房才行。
思绪在她的脑海中飞快地旋转着，但丁心颜手里的活儿，却一点也没停下来。

早餐，她做了一盘香甜可口的拔丝蜜薯，一碗浓稠香糯的小米红枣粥，还有一叠咸香酥脆的麦饼。另外，她还给两位“病人”准备了能补气养血的桂圆赤小豆汤，保管老头老太太喝了之后，身体倍儿棒。
至于药膳，只能等晚上再端上桌了。一周四次，这是丁心颜经过精确计算后，得出的既不会把人吃死，又不会让两个人闲着的最佳药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