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鬼当家

任凭潘韵蕊如何卖力地吆喝，过往的行人只是匆匆一瞥，要么摆摆手，要么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便径自走开了。

母女俩忙活了半天，却连一件衣服都没能卖出去。

眼前的冷清景象与昨晚摊位前人头攒动、衣服被一抢而空的热闹情景，简直是天壤之别。林小唯看着空荡荡的摊位，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阿妈，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没人来买衣服啊……”

潘韵蕊也感到十分纳闷。摆摊的时间没变，地点也没错，卖的衣服也和昨天一样，甚至连来来往往逛街的人流量也差不多，可为什么今晚却一件都卖不出去了呢？

她站起身，走到右边，仔细观察着昨天她们摆摊的位置。只见那摊主的衣服摊前同样是门可罗雀，偶尔有人停下脚步，拿起衣服翻看几下，但真正掏钱购买的却寥寥无几。

潘韵蕊带着满腹的疑惑回到了自己的摊位，心中暗暗思索着，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林小唯不甘示弱，她拿起两条颜色鲜艳的裙子，走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学着潘韵蕊的样子，向路过的行人热情地介绍着。

也许是因为她年纪小的缘故，人们对她的态度明显友好了许多。有的人甚至还夸她懂事，然后笑着离开了。

林小唯有些沮丧地回到摊位旁，蹲在潘韵蕊身边，小声地唤了一声：“阿妈……”

潘韵蕊刚想开口安慰她，林小唯却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跑到一位年轻女孩面前。

“漂亮姐姐，要不要看看漂亮的衣服呀？你长得这么漂亮，穿上这件衣服肯定会更加好看！”林小唯甜甜的声音，像一缕阳光，温暖而充满活力。

年轻女孩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看着林小唯手中的那条碎花连衣裙，语气温和地婉拒道：“小妹妹，你真会说话，可是我今天真的没打算买衣服呢……”

林小唯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扬起笑容，“漂亮姐姐，那明天呢？我阿妈做的衣服可好了，保证你穿上美美的！”

年轻女孩脸皮薄，实在难以拒绝这般热情，便接过连衣裙，仔细地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她发现这衣服做工确实非常精细，而且夏天到了，也迟早要添置新衣服，于是便爽快地买了一件。

林小唯成功地卖出了第一件衣服，她兴高采烈地跑回潘韵蕊身边，兴奋地递上钱，“阿妈，你看！我卖出去啦！”

“看到了，小唯真是太棒了，比阿妈厉害多了！”潘韵蕊满脸骄傲地看着女儿，心中充满了欣慰。

“嘿嘿嘿……”林小唯高兴得原地转圈，欢呼雀跃地跳了起来。

“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干起活来真是灵光得很，真能干，真是个能干的孩子。”坐在旁边，守着煎饼摊的一位老人家笑眯眯地说道。她也亲眼目睹了林小唯卖衣服的全过程。

“谢谢阿婆。”听到有人夸自己，林小唯开心地转过身，当她看到老人家摊锅里飘着香味的梅菜饼时，更是笑着说道：“阿婆，您做的梅菜饼真好吃！”

“这小娒儿嘴真甜，原来你吃过我做的梅菜饼啊，这可是老手艺啦，我在这儿摆摊都好多年了。” 饼摊阿婆乐呵呵地笑着，语气也变得更加亲切了。

潘韵蕊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原本想着这位老人家在这儿摆摊这么久，肯定对棚下场的情况更加了解，要是能趁此机会和隔壁摊主打好关系，混个脸熟，以后再来摆摊的时候，也能更加方便一些。

可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就看到人小鬼大的林小唯已经用一张甜甜的小嘴，把饼摊阿婆哄得开开心心、服服帖帖的，连长辈对晚辈的昵称“娒儿”都叫上了。

“是呀，昨天晚上我和阿妈一人吃了一大个，可香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饼了！”林小唯大声地夸赞着，语气里充满了真诚，没有丝毫的恭维，听得饼摊阿婆更是开怀大笑，她大方地抓起一张梅菜饼，塞到了林小唯的手中。

“阿婆，我……”林小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手中的饼，她牢牢地记着阿妈的话，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她抬头看了看潘韵蕊，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阿婆送给你的心意，你就收下吧，不过……”潘韵蕊的话还没说完，林小唯就开心地接上了，“不过，要记得阿婆送我饼的好，也要记得对阿婆好！”

饼摊阿婆一听，更是对林小唯喜爱有加，“这娒儿真是太相能了，跟我孙女一样乖巧懂事。”

林小唯乐呵呵地和饼摊阿婆聊着天，潘韵蕊则蹲下身子，在一堆衣服里左翻右找，终于找到了一件适合饼摊阿婆的衣服。

潘韵蕊朝着林小唯使了一个眼色。

机灵的林小唯立刻心领神会，她接过那条灰蓝色的短袖，跑到饼摊阿婆面前，甜甜地说道：“阿婆，这个送给您。”

“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这也是小本买卖，今晚刚支摊还没开张呢，就先送出去倒赔一件。”饼摊阿婆连连摆手，婉拒道。

“阿婆，您送小唯饼吃，小唯送您衣服，这样饼吃起来更香，衣服也穿起来更好。”林小唯用她那稚嫩的声音，说着朴实却又让人无法反驳的道理，说得饼摊阿婆哑口无言，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潘韵蕊。

潘韵蕊连忙走上前去，笑着坦诚地说道：“这是小唯的一番心意，您就收下吧，以后我们晚上常常来摆摊，还想请您有时帮忙照看一二呢。”

饼摊阿婆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收下，她推辞道：“我跟这娒儿讲得来，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帮着照看的。做点小买卖不容易，你们还是快收起来吧。”

林小唯提起短袖的袖口，指着细节讲解给饼摊阿婆听，“阿婆，你看这里翘出来的线，都是我一条条剪掉的噢。还有，你看这个扣子，漂不漂亮，也是我一颗颗钉上去的，很牢固，不会掉。”

潘韵蕊一心想送出这份顺水人情，也跟着劝说道：“是啊，您摸摸这布料，又轻又凉快，夏天穿在身上肯定不闷热，而且这颜色比较暗，很适合您。”

母女俩的盛情难却，让饼摊阿婆实在无法拒绝，她连声说着要掏钱买下，这回轮到潘韵蕊不同意了。

两人推来推去，最终还是饼摊阿婆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了那件衣服，口中不停地道着谢，热情地起身给潘韵蕊母女俩做另一种温州古早小吃——灯盏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