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截胡

潘韵蕊闻言，略带诧异地回过头，伸出略带薄茧的手，温柔地捧起林小唯的小脸，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稚嫩的脸颊。

母女俩眼神交汇，先是沉默，随即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那清脆而充满希望的笑声，如同春风般拂过她们的耳畔，昨晚劳作的疲惫也一扫而空，只剩下满满的幸福感，像一颗颗甜蜜的糖果，融化在她们的心底，是那样的真实而令人感到踏实。

然而，这份喜悦的笑声，落在隔壁那被衬托得黯然失色的摊主耳中，却显得格外刺耳，像一根尖锐的针，扎得她心里隐隐作痛，“哼，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走了狗屎运吗？”

这句带着浓浓醋意的嘟囔，一字不落地飘进了潘韵蕊母女的耳中。

林小唯古灵精怪地模仿着章苹苹的模样，朝那摊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扬起小脑袋，努力回忆着什么，“苹苹姐说，那些爱嚼舌根的阿婆，最喜欢拿着一把扇子，一边扇风一边聊天，她们的话，可凉飕飕的呢！”

潘韵蕊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是苹苹姐教我的呀，她还说，要是有人欺负我们，可不能退缩！要像个小炮弹一样，直接用头撞过去，这样别人才不敢再欺负我们，嘿嘿嘿……”

“她这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潘韵蕊笑着摇摇头，语气里却充满了宠溺，温柔地纠正道：“那是拿着扇子聊天——尽讲风凉话。”

“对对对！”林小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用力地点着小脑袋，还不忘配合地拍着小手，“阿妈真厉害，一下子就把带来的衣服全都卖光啦！”

“是咱们小唯更厉害，帮阿妈占住了摊位，还招来了这么多人！”

“嘿嘿嘿，阿妈，我肚子饿了。”

潘韵蕊小心翼翼地收好了地上的垫布，然后故作轻松地朝隔壁摊主露出了一个客套的笑容，完全无视了她那张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脸色。

她神态悠然地转过身，左手轻轻地提起空空的布袋子，右手则紧紧地牵着林小唯的小手。

“走，阿妈带你去买……香喷喷的梅菜饼吃！”

“好耶！阿妈万岁！”

……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潘韵蕊和林小唯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绕道去了制衣车间，小心翼翼地确认周围空无一人后，这才从旧布袋里，将昨晚辛苦赚来的钱，全都倒了出来。

“哇！阿妈，好多钱啊……”林小唯看着眼前这堆成小山丘一般的纸币，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忍不住发出了小小的惊叹。

潘韵蕊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昨晚在夜市卖衣服的时候，场面嘈杂混乱，她忙着收钱、找零、递衣服，根本无暇顾及到底卖了多少钱。

现在全部倒出来仔细一看，竟然有这么多！

潘韵蕊耐心地教林小唯将一块、五块、十块的纸币，都分门别类地堆放在一起，然后母女俩一起仔仔细细地清点起来，经过一番细致的清点后，潘韵蕊惊喜地发现，她们昨晚一个晚上的收入，竟然比她在制衣厂里辛辛苦苦踩一个礼拜缝纫机的工资还要多！

林小唯对钱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也不知道多少钱才算多，但是她看到潘韵蕊脸上绽放出的灿烂笑容，也跟着高兴地咧开了小嘴，露出了缺了几颗牙齿的可爱笑容。

“阿妈，如果以后我们每天都能挣这么多钱，是不是很快就可以把阿奶和妹妹都接到城里来啦？”

“嗯！”潘韵蕊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而充满希望，心里更是止不住的高兴。

她原本只是想着，把自己辛辛苦苦踩了一个礼拜的衣服都先带出来试试水，如果卖不完，大不了再拎回去，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昨晚竟然在短短半个晚上的时间里，就把所有的衣服全都卖光了。

这迈出的第一步，总算是顺利完成了！不，应该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潘韵蕊原本还担心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武林门烧鞋事件，会对她的卖衣生意也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

但是今天初次尝试的结果，还算小有成就，这也让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可以稍微放下来一些了。

如果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销售状态，她至少可以先在制衣厂附近租下一间小小的房子，先把家婆和小女儿小蝶都接过来安顿好。

一想到这里，潘韵蕊就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恨不得一天踩出成千上百件的衣服来，然后统统拿到夜市上去换成钱。

她甚至都顾不上休息，当晚就连夜又赶制了一批新的衣服，林小唯也斗志满满，说什么都不肯去睡觉，一直乖巧地陪在潘韵蕊的身边，帮着剪线头、钉纽扣，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直到车间里陆陆续续有人来上班了，她们才赶紧把剩下的衣服和布料都收拾起来藏好，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做着制衣厂里枯燥乏味的工作。

潘韵蕊无比庆幸，当初许欣美为了故意为难她，才特意把她安排在了这个靠窗又偏僻的角落里，让她即使偷偷藏了好几袋衣服和布料在身后，只要拿一块平时放在角落里的木板稍微一挡，就不会有人轻易发现了。

母女俩就这样熬过了一天，终于盼来了她们心心念念的晚上，她们又可以去夜市摆摊卖衣服啦！

虽然连夜赶制出来的衣服并不多，但能多卖一件就多挣一点钱，积攒下来，那可都是未来生活的希望呀！

林小唯兴奋地一路小跑在前面，还不时转过身来，催促着潘韵蕊，“阿妈，你快点呀，我们要早点去，才能抢到好位置呢。”

“好好好。你慢点跑，小心点看路。”潘韵蕊笑着叮嘱道，同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紧紧地牵着林小唯的手，朝着昨天摆摊的那块地方走去。

然而，潘韵蕊远远地一看，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妙，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昨晚那块风水宝地，早就已经被隔壁那个酸溜溜的摊主给霸占了，那摊主摆开了好几排衣架子，把那块地方围得水泄不通，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仿佛生怕她们再挤进去似的。

林小唯看到这一幕，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她原本满心欢喜地奔着老位置去的，可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了。

潘韵蕊心疼地抚摸着林小唯的小脑袋，柔声安慰道：“没关系，小唯，我们再去找别的地方就是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安慰着林小唯，但潘韵蕊的心里还是有些遗憾，如果她们今天能够继续在老地方摆摊的话，说不定昨天买过衣服的顾客当中，还会有一些回头客呢。

于是，潘韵蕊还是尽量循着昨天那块地方的附近，仔细地寻找着空位，离得近一些，总归是好一点，万一有路过的客人在那摊位上问起她的衣服，她还能及时认出客人，然后热情地把客人招呼回来。

今天她们一路赶着过来，还算比较早的，所以还有一些小摊贩还没有出来摆摊，但是剩下的空位也已经不多了。

潘韵蕊左挑右选，最后把摊位定在了昨天摆摊位置的斜对面，这样既能够比较清楚地观察到对面摊位的情况，又不会显得太过明显，让对方心生警觉。

一旦选定了位置，林小唯就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着，确认周围没有人会来抢她的位置后，连忙从包里掏出了那块熟悉的垫布，手脚麻利地铺开，生怕像昨天那样，好不容易占到的位置又被人抢走了，她这番机灵老成的举动，看得潘韵蕊既欣慰又好笑。

母女俩齐心协力地把衣服一件件整理好，平整地铺在垫布上，然后就眼巴巴地期待着，能有人前来挑选。

可是左等右等，却始终也没几个人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看她们的衣服，更别提有人感兴趣地过来问价格了。

潘韵蕊见状，就学着昨晚的做法，挑了几件款式比较新颖的衣服，搭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走到人来人往的行道上站定，有些生涩地吆喝了几句，想要吸引过往路人的注意。

只要是有行人的眼神在衣服上停留哪怕只有一秒钟，她都会紧紧地抓住这个机会，热情地向客人介绍着这些衣服的款式、面料和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