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巧舌

“许主任，能者居上，庸者退下。您要是真担心自己的位置不保，倒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提升自己的工作能力，把位置坐稳了，也好过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端的猜忌上。”
潘韵蕊语气平静，眼神沉稳，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你！”许美秋万万没想到，潘韵蕊竟然敢如此直白地顶撞自己，一时气血上涌，脸色涨得通红。
“如果您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提高自身水平，我倒是建议您多读读书，充实一下自己。”
潘韵蕊依旧是那副诚恳的模样，话语间听不出任何讽刺的意味，但落在许美秋的耳朵里，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让她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许美秋怒火中烧，正要开口斥责，却见潘韵蕊已经关掉了缝纫机，神态悠闲地向车间外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潘韵蕊又转过身来，带着几分关切地提醒道：“许...主任，快到饭点了。您要是去晚了，可就别怪那些跑得快的人，先端走了热腾腾的饭碗。”
话音落地，潘韵蕊便不再停留，径直离开了车间。
许美秋听出了潘韵蕊话里的弦外之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一直悄悄躲在一旁的林小唯，看到许美秋气冲冲地走了，这才探出脑袋，跑到章苹苹身边，带着几分得意地炫耀道：“苹苹姐，你看我阿妈，是不是特别厉害？”
“你能听懂？”章苹苹有些诧异地问道。她自己也是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潘韵蕊话里的深意。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也能听懂。
林小唯实诚地摇了摇头，“听不太懂。”
“但我阿妈就是最厉害的！你看，那么凶的许大婆都被我阿妈打倒了……”林小唯凑到章苹苹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着悄悄话。
“咳——”章苹苹一个没忍住，被林小唯的话呛得咳嗽起来。“许...大...婆？这小丫头的嘴啊...可真是不饶人！”
章苹苹忍俊不禁，朝着林小唯竖起了大拇指，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嘿嘿嘿...都是苹苹姐教得好。”林小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嘻嘻地说道。
“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可只教了你画画！”章苹苹笑着戳了戳林小唯的额头。
“阿妈最近新教了我一个词，叫耳濡目染，就是这个意思！”林小唯得意地指了指章苹苹，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章苹苹也跟着开怀大笑，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心里充满了欣慰。林小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也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走啦！吃饭去！”章苹苹一把牵起林小唯的小手，朝着车间外跑去。
“苹苹姐，你慢点儿……”林小唯一边小跑着，一边气喘吁吁地喊道。
“快点儿，就你这小短腿，再慢点儿，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章苹苹笑着打趣道。
夕阳西下，两双穿着锃亮的新皮鞋，在余晖的照耀下，飞快地奔跑着，留下了一串串清脆的笑声。
……
潘韵蕊把林小唯托付给章苹苹照顾，独自一人漫步在喧闹的街头，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许美秋的敌意，马溪石的深意，如何让手中的钱财增值，以及怎样才能尽快挣到更多的钱，这些问题像一个个解不开的结，在她的大脑里盘旋着。
最近这段时间，厂里的订单明显减少了，她的工作量也随之减轻，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她的收入也在不断缩水。一想到自己还背负着一大笔债务，她就焦虑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小唯很快就要到上学的年纪了，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整天跟着自己混在厂里。
还有家婆和小蝶，她也想尽快把她们接到城里来。虽然现在每个月都会托林宏华帮忙，和她们通上几句话，但电话里大家都是报喜不报忧，她根本不清楚她们在家里的真实情况。
接踵而至的压力，压得潘韵蕊有些喘不过气来。可身边连一个能够分担的人都没有，所有的苦和累，都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过了好几条街道，来到了热闹非凡的棚下市场。这里聚集了许多小摊小贩，他们在这里做着一些小本经营的买卖。
潘韵蕊放慢脚步，仔细地观察着市场里的情况。她发现，这里的客流量非常大，和外面那些只是匆匆路过的行人不同，这里的大部分顾客都会停下脚步，悠闲地闲逛，仔细地挑选商品。
仅仅在她观察的这一小会儿工夫，就看到有一家卖衣服的摊位，卖出去了十几件薄衫。虽然每件衣服的价格不高，但胜在销量好，这样一晚上下来，也能挣不少钱，至少比她在厂里踩一整天的衣服要多。
潘韵蕊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会踩衣服啊！她在厂里踩衣服，要被一层层地抽掉不少利润。再加上现在厂里的订单减少，她正好有空闲的时间，那她如果自己踩完衣服，然后拿到这里来卖，岂不是能挣到更多的钱？
找到了挣钱新路子的潘韵蕊，努力按捺住内心的喜悦，开始认真地构思起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她记得自己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好像叫做“市场调查”！大致意思是说，要想让自己的产品卖得好，就必须先了解市场上现在流行什么款式，别人都在卖什么，卖的价格是多少，销量怎么样等等。只有把这些信息都了解清楚了，才能更好地制定销售策略。
潘韵蕊理清了思路，便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潘韵蕊一忙完厂里的工作，就立刻跑到棚下市场。
她把自己当成一名普通的顾客，逛遍了所有卖衣服的摊位。她仔细地观察着每件衣服的款式，悄悄地打听着价格，然后又认真地观察着其他顾客都喜欢买什么样的衣服，并将这些信息都一一记录下来。
经过几天的调查，潘韵蕊对市场上的情况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她咬咬牙，下定决心，花了不少钱，买了好几件市场上最受欢迎的衣服款式。她还特意给章苹苹买了一条漂亮的碎花连衣裙。
前几天，她连轴转地忙着进行前期的准备工作，每天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林小唯都已经和章苹苹挤在下铺睡着了。
今天，她终于完成了所有的调查工作，特意早些回到厂里，想要让章苹苹和林小唯也帮着自己参谋参谋，确定好最终的方案后，就准备正式开始行动了。
走在回厂的路上，潘韵蕊的心情格外的好，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儿。她拎着装满衣服的袋子，脚步轻快地向前走着，仿佛踏出的每一步，都踩在一条通往美好生活的大道上。
她刚走进厂门，就看到马溪石正匆匆忙忙地往外走，完全不同于他平时的淡然和镇定。甚至连她主动和他打招呼，他似乎都没有听见。
潘韵蕊疑惑地停下了脚步，刚要继续往里走，就听到周大志的叫喊声从远处传来。
“厂长，厂长，等等我！合同还落了一份……”
周大志气喘吁吁地追上了马溪石，将几份文件递了过去。他目送着马溪石匆匆离去后，才一边平息着粗气，一边往厂里走回来。
一直站在原地驻足观望的潘韵蕊，迎面走了上去，关切地问道：“周大哥，这是发生什么急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