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吻

“知道了，知道了！”林小唯乖巧地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任凭章苹苹数落，既不还嘴也不还手，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让章苹苹想发火都找不到理由。

“哎呀，又错了！你这手怎么回事？能不能稳当点？线条要拉直啊！我的天！你画的这玩意儿，是蚯蚓成精了吗？”

章苹苹彻底被林小唯给打败了，原本的火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看着林小唯笨拙的样子，她实在忍不住，干脆握住林小唯的手，手把手地教她，一笔一划地练习了许久。

“苹苹姐，你捏得太紧啦，我的手被笔硌得好疼……”林小唯委屈地嘟囔着。

“活该！谁让你这么笨手笨脚的，一点都不听使唤。”章苹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唔……明明是你嘴太笨，说不明白嘛……”林小唯小声嘀咕着。

“……”

就这样，半路师徒的两人，在日常的拌嘴和打闹中，感情反而越来越深厚。

一旁的潘韵蕊，停下了手中的活儿，静静地看着这对活宝师徒的“教学现场”，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

日子一天天过去，虽然依旧疲惫，但却很充实；虽然每天都在重复，但却不平淡。因为心中有渴望，眼里有期盼，原本枯燥的生活也变得生动多姿起来。

潘韵蕊继续努力，在速度、质量和产量上都保持着第一名的好成绩。

而章苹苹因为前段时间过度劳累，导致右手的旧伤复发。她索性放慢了工作进度，将一半的精力都放在教林小唯绘画上。夜里，她的手经常疼得睡不着，都是林小唯从床上爬下来，给她揉捏按摩，才能勉强入睡。

在日渐完善的竞争机制的激励下，制衣厂终于如期完成了赶货任务，还因此接到了不少新的订单。

马溪石也兑现了承诺，摆酒席请全厂的工人吃饭，还让周大志组织了一场晚会演出活动，鼓励工人们积极报名参加汇演，丰富业余生活，增进工友之间的感情。

林小唯也拉着章苹苹一起报了名。虽然章苹苹嘴上各种嫌弃，但最终还是抵不过林小唯的软磨硬泡，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商量了许久，最终决定以唱跳的形式来表演节目，由章苹苹主唱，林小唯负责边唱边跳。

只是在选择曲目时，她们有些犹豫不决，一首是热情奔放的《冬天里的一把火》，另一首是温馨感人的《妈妈的吻》。

林小唯跑去问潘韵蕊的意见，潘韵蕊犹豫了一下，想起了那天晚上章苹苹喝醉后，嘴里一直念叨着对母亲的怨恨，恨她为什么要生下自己，又为什么要抛弃自己。

潘韵蕊知道，在这份怨恨的背后，隐藏着章苹苹更深的爱，那是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母爱的渴望，对温暖的向往。

“选《妈妈的吻》吧。”

潘韵蕊温柔地笑着，替她们做出了决定。

章苹苹的脸色微微一僵，但最终没有开口反驳。

……

明天就是晚会演出了，林小唯激动得睡不着，拉着章苹苹一遍又一遍地练习。

练完之后，林小唯又小心翼翼地拿出她的新皮鞋，用干净的布仔细地擦拭着，然后在鞋头塞上棉花，这样明天跳舞的时候，鞋子就不会松动了。

自从上次买回来之后，她一直舍不得穿，只有在宿舍里睡觉前，洗完脚之后，才会穿上在宿舍里来回走几步，然后又马上收回鞋盒里。

明天，她就要穿上漂亮的新皮鞋，站在舞台中央，向大家展示她的才艺啦！这可是她第一次上台表演，一定要好好表现，赢得大家的掌声。

在无限的期待中，林小唯终于登上了她心心念念的舞台。

她大胆勇敢，自信满满，丝毫没有怯场。反倒是章苹苹有些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不太敢往台下看。

“苹苹姐，你是不是害怕啦？”在前奏响起之前，林小唯悄悄地凑到章苹苹的耳边问道。

“才没有，我又不是你这个胆小鬼。”章苹苹嘴上逞强，但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她紧张的情绪。她从小就在质疑和否定中长大，就连考试拿了全年级第一名，她的父亲也从未夸过她一句。

“那你就当自己是个胆大鬼好啦，嘻嘻。”林小唯想起阿妈说过，别看你苹苹姐外表硬邦邦的，好像什么都不怕，其实她心里软得像个小朋友，害怕没人加油，没人陪伴。

林小唯笑着抬起头，将小手塞进章苹苹的手掌心里，轻轻地抹去她手心的汗水，“苹苹姐，你是最棒的！”

章苹苹的心头涌起一阵暖流，她笑着训斥道：“废话真多。要开始了，专心点，别给我丢脸啊。”

背景音乐缓缓响起，章苹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始演唱。林小唯则在一旁轻声和唱，翩翩起舞。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

“妈妈曾给我多少吻，多少吻，吻干我脸上的泪花……”

“女儿有个小小心愿，小小心愿，再还妈妈一个吻，一个吻……”

……

清脆悦耳的歌声，在制衣厂的上空飘扬，也回荡在每一位观众的心间。

有人轻轻地打着节拍，有人跟着台上的歌声一起合唱，也有人悄悄地抹了把眼泪。

有多少人背井离乡，就有多少人思念家乡，思念亲人，想念妈妈的吻，来安抚自己孤独的心。

一首歌引发了大家的共鸣，让许多人红了眼眶，也让台上的章苹苹唱得哽咽。虽然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妈妈，虽然她不知道妈妈的吻是什么味道，但她唱着唱着，似乎真的能感受到属于妈妈的温暖。

一曲终了，掌声如雷鸣般响起，经久不息。

坐在观众席上的潘韵蕊，也被感动得潸然泪下。她用力地鼓掌，为台上闪闪发光的林小唯而骄傲。

鞠躬谢幕时，章苹苹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正当她弯腰起身时，她的右脸颊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触感，小小的、柔软的、温热的轻触。

是林小唯，轻轻地踮起脚尖，喘着唱跳后的粗气，献上了一个亲密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