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酒后吐真

“八九不离十是没错，但终究缺少真凭实据，况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随风飘散吧。难道我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如果那样做了，我和她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潘韵蕊轻笑着，试图用玩笑来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

“说得对，还是你能以豁达的心态看待一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相信你将来一定能有一番作为。” 周大志突然回想起马溪石曾经说过的话，他深信眼中充满渴望的人，内心会滋生出强大的野心，而拥有野心的人，才能真正成就一番大事业。

他凝视着潘韵蕊，仿佛能从她的眼眸深处看到那份对未来的热切期盼。这份涌动的希望，是否会如马溪石所说，最终演变成渴望权势的野心呢？

潘韵蕊莞尔一笑，“好了，我们之间就别再互相吹捧了，再夸下去，我都要忘记今天最重要的事了。周大哥，为了表达我和小唯对你的感激之情，我想邀请你晚上一起吃顿便饭，不知能否赏个脸？”

周大志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潘韵蕊竟然还记得自己当时随口说出的“请吃饭”的玩笑话。她这种知恩图报的性格，倒是与自己颇为相似。当年，他正值落魄潦倒之际，是马溪石给予了他一口饭吃，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死心塌地地追随在马溪石左右。

“还有我们宿舍的章苹苹，她也在。她们现在就在厂门口等着呢。” 潘韵蕊担心单独赴约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同时也想借此机会感谢章苹苹的仗义相助，所以干脆提议大家一起聚餐，人多也热闹。

“行，没问题。那就走吧！” 周大志也不是一个扭捏之人，很爽快地答应了邀请。

傍晚时分，一家名为“家常小炒”的餐馆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各桌的食客们一边品尝着美味佳肴，一边高谈阔论着自己的理想与抱负，气氛十分热烈。

潘韵蕊一行四人，选择了餐馆角落里的一个位置围坐在一起。林小唯是第一次来到外面的炒菜馆吃饭，兴奋得有些坐不住，她一手紧紧抱着那张珍贵的全家福画像，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扒着碗里的饭，嘴里还不停地夸赞着菜肴的美味可口。

潘韵蕊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向周大志和章苹苹表达了自己由衷的谢意。

周大志有些腼腆地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章苹苹则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语气豪爽地说道：“喝茶有什么意思，直接上酒！”

随着一坛农家自酿的烧白酒被端上桌，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浓郁而醇厚的酒香。

充满好奇心的林小唯趁着大人们不注意，偷偷地抿了一小口白酒，顿时被那辛辣的味道刺激得眯起了双眼，不停地吐着舌头。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脑袋开始晕晕乎乎的，身子一歪，靠在潘韵蕊的身边沉沉睡去。

潘韵蕊看到林小唯两颊绯红，吓了一跳，连忙用额头去探她的体温，这时才闻到一丝淡淡的酒气，她这才意识到，原来是这个小丫头偷喝了白酒。

潘韵蕊真是哭笑不得，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将林小唯抱在怀里。她轻轻地捋了捋林小唯嘴边的碎发，不由得喃喃自语道：“看来这丫头的酒量是随了她爸了，一点都沾不得啊。”

周大志和章苹苹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流露出些许担忧。

关于林小唯父亲的情况，他们曾经听到过许多不同版本的传言，这些传言都来自于林小唯在哭诉时的只言片语。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但这么久了，人一直没有回来，总归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们都不想去揭别人的伤疤，所以便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这是潘韵蕊第一次主动提起她的丈夫，林小唯的阿爸。

半杯白酒下肚的潘韵蕊，两颊泛着微微的红晕，她轻轻地拍打着林小唯的后背，目光温柔地凝视着那张五人全家福。

“所有人都说，他回不来了。可我知道，他一定会回家的。你们看，我的小唯这么乖巧，我的小蝶那么可爱，他怎么舍得不回来呢……”

“可是，都过去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啊……他跑船跑得再远，也该返航了……他不回家，他又能去哪儿呢……”

潘韵蕊的双眼通红，两滴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却倔强地不愿让它们落下来。

“有家可守，有人可盼，真好，至少心里还留有一份念想。” 章苹苹端起半杯白酒，一饮而尽，“总好过我，无家可归，无人可依。”

章苹苹自嘲地笑了笑，又给自己斟满半杯，闷头痛饮。

潘韵蕊收回了想要阻止她继续喝酒的手，与周大志对视了一眼，眼神担忧地看向神色黯然的章苹苹。

“来，干杯！今天，是我的生日，要高兴！” 章苹苹笑着举起酒杯，但脸上却已是泪流满面，“要高兴……可我要怎么才能高兴起来呢？难道要我在我妈的坟前高歌一曲，还是在我爸的出卖下欢呼鼓掌……”

“人人都说我是个灾星，我的生日是我妈的忌日，她因为难产而死，所有人都怨我。可她明明知道自己有病，为什么还要拼死也要生下我！大出血，没能救回来，她倒是走得轻巧，可她怎么不问问我，我想不想来到这个世上。”

“我爸给我找了个继母，说得好听是为了让我有个完整的家。后来，继母卷走了家里的钱跑了，厂子也倒闭了，家里欠下了一大笔债。他开始沾染上药粉，染上了赌瘾，我被迫辍学，到处打零工，艰难地养活自己。那些人，还是都怨我天生就是个灾星。”

“再后来，他的毒瘾越来越严重，就在我十六岁生日那天，他竟然把我卖给了一个富商，用我换钱。我拼了命地逃了出来，逃离了那个吃人的地方，但那些噩梦，将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耻辱！”

“那个富商后来因为意外去世了，这也更加坐实了我灾星的身份。挺好，真的，至少他们以后会忌惮我。”

章苹苹的手紧紧地攥着酒杯，身子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但她的语气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潘韵蕊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冷毅高傲的章苹苹，身世竟然如此坎坷。

但值得庆幸的是，她所经历的那些苦难，并没有磨灭她善良的本性，更没有击垮她积极向上的信念。

潘韵蕊举起酒杯，“我敬你，也敬往后会越来越好的日子。”

“我也敬你，是你的百折不挠，让我重新找回了勇气。” 章苹苹举起酒杯，与潘韵蕊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

“你说话很有水平啊。” 潘韵蕊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来缓解沉重的气氛。

“那是，我当时可是全校第一名，琴棋书画样样……都不精通。” 章苹苹微微扬起眉毛，露出了她那小傲娇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