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蛙声

潘韵蕊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这久违的关怀，如同一缕阳光穿透她漂泊异乡的疲惫，让她想起了故土的牵绊。进城后的种种艰辛，像一幕幕电影在她脑海中闪过，喉咙不由得有些哽咽。最终，她还是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轻声说道：“都挺好的，以后还会更好。”

这句话，既是安慰家乡的亲人，也是潘韵蕊在心中默默许下的誓言。她坚信，黎明的曙光终将照亮她的生活。

……

阳光明媚的一天，恰逢难得的休息日。潘韵蕊牵着林小唯的小手，漫步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街头。

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如同璀璨的星河，各种新奇的样式让她们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妈妈，那个绿色的青蛙真可爱，你看它还会一蹦一跳的！”

“哇，那个用彩绳编织的蝴蝶也好漂亮，像真的一样！”

“还有那个玻璃球，在阳光下会闪闪发光……噢！还有那个，那个……”

林小唯站在一个摊位前，兴奋得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左顾右盼，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玩具，潘韵蕊曾答应她，如果表现得好，就可以挑选一件自己最喜欢的。可是，面对如此众多的选择，林小唯反而犹豫起来，挑来挑去，也难以决定。

小唯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迈着小步子走到另一家店铺，拿起了一个普通的塑料水杯，“妈妈，我可以选这个吗？”

“当然可以。只是，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呢？”潘韵蕊有些疑惑，她看得出来，小唯刚才非常喜欢隔壁摊位上的那些玩具。

“这个嘛……”林小唯突然有些害羞，捂着小嘴，小声地说了一句，“秘密。”

“好好好，小唯长大了，都开始跟妈妈有秘密了。”潘韵蕊笑着付了钱，牵着林小唯离开了店铺。

临走之前，潘韵蕊注意到林小唯的目光仍然依依不舍地停留在原先那家摊位上的绿色铁皮青蛙上。

潘韵蕊带着林小唯逛了大半个下午，购买了一些干粮和生活必需品，又给小唯买了一些白纸和铅笔。她希望女儿能在闲暇时画画，描绘她眼中的世界。

当她们路过一家鞋店时，听到老板站在门口，热情地吆喝着：“温州皮鞋，正宗温州皮鞋，价格公道质量好，爬山赛跑不脱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来瞧一瞧看一看，便宜卖了啊！”

潘韵蕊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林小唯脚上那双已经破旧不堪的鞋子上。她这才猛然意识到，小唯的鞋子已经小了，尤其是孩子正在长身体，小脚硬生生地挤在短小的鞋子里，肯定非常不舒服。

仔细回想起来，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怪不得小唯最近走路总是喜欢踩着鞋后跟，一定是脚被挤得难受。

这傻孩子，怎么什么都不说……也怪她最近忙于工作，忙于应付各种各样的人，忽略了对小唯的关心。

潘韵蕊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心疼，她紧紧地握住林小唯的手，走进了皮鞋店。

“快来看看，我们家的温州皮鞋，款式新颖质量好，都是回头客。来来来，小朋友穿几码的鞋子？我给您拿过来，坐下试试看。”鞋店老板口齿伶俐，热情地招呼着，让人难以拒绝。

“老板，有适合孩子穿的皮鞋吗？”潘韵蕊并没有打算给自己买鞋。

“有，当然有。您要多大码的？我们店里码数齐全，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30码。”潘韵蕊刚说出口，又立刻改口道，“老板，还是拿31码的吧。”

“好嘞！”鞋店老板立刻转身到里屋去寻找合适的鞋子。

“来，小姑娘来试试。瞧瞧，这孩子长得真水灵，来，阿姨帮你把鞋子换上。”鞋店老板热情地要帮林小唯换鞋，林小唯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因为她的袜子已经破了好几个洞。

“阿姨，我自己换。”林小唯侧过身，迅速地脱下旧鞋，然后小心翼翼地穿上了新鞋。

她的小脚穿在大一码的鞋子里，可以在里面自由地活动，甚至还可以塞下一个手指头。

林小唯抬起头，看了潘韵蕊一眼，轻声喊道：“妈妈……”

站在一旁的鞋店老板，眼神有些闪躲，略带歉意地笑着说：“可能这款式的鞋码偏大，所以……那个……我马上去拿一双小一点的。”

“没事，不用了，就这双吧。”潘韵蕊本来就估算着孩子的脚长得快，特意报大了一码。她知道，鞋子要穿合脚的才舒服，只是……现在的她，连给孩子买一双刚好合脚的鞋子的能力，都没有……

潘韵蕊努力地收起心中的愁绪，付了钱，提着新鞋，带着林小唯回到了制衣厂的宿舍。

……

宿舍里，其他的工友都趁着休息日出去游玩了，只有章苹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粘着林小唯的那张五人全家福。

那天，她不小心弄坏了林小唯的画，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无法释怀。每当她回想起林小唯哭诉时说过的那些话，更是愧疚不已。

于是，她偷偷地把被水浸透的残破画片捡了起来，小心地晾干，然后一点一点地粘好。

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完成了修复工作。章苹苹望着手中的画，尽管笔法稚嫩，却能让人感受到画中一家人的幸福和睦。

画中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仿佛无论遇到多少苦难，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都可以克服。

这种充满希望的感觉，真好。

虽然她不知道林小唯的父亲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知道，至少林小唯的心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思念，充满了对家的渴望。

不像她，连一个可以思念的人都没有。她不想念自己的父亲，更不惦记那个所谓的家。

章苹苹怔怔地望着手中的画，眼眶渐渐湿润了。

……

潘韵蕊和林小唯，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宿舍。

刚走进门，她们就看到章苹苹迅速地抹了一下眼角，然后转过身去，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潘韵蕊用手指了指手中的糕点，然后朝林小唯使了一个眼色。

林小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从袋子里拿出一块双炊糕，走到章苹苹的身后。

她犹豫了片刻，然后鼓起勇气走到章苹苹的面前，用糯糯的声音说道：“苹苹姐姐，吃甜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