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血色产房

魏沐微微摇头，惜字如金，“不清楚，我没出去瞧。”

他向来不喜搬弄是非。

程木末手脚麻利地跳下床，蹬上鞋子，搀扶着魏沐重新躺好，一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你老实待着，我去瞅瞅。”

望着她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魏沐抿紧了唇，什么也没说。

走廊外早已聚集了一大群人，嘈杂的争吵声正是从楼梯口那间病房里传出来的。程木末费劲地挤进人群，向身旁一位看热闹的大爷打听道：“那间病房住的好像是个刚生完孩子的，这是怎么吵起来了？”

大爷见程木末现在才姗姗来迟，颇感疑惑：“这都吵了老半天了，你咋现在才出来？里面住的是城里媳妇和乡下婆婆，听说啊，这婆婆嫌弃儿媳妇生了个女娃，又埋怨儿媳妇在医院生孩子浪费钱，这才吵翻了天。”

程木末暗自佩服大爷的八卦功力，才看了这么一会儿，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病房里面的动静闹得很大，程木末离门口有些远，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形，不过光听那哭天喊地的声音，也能大致推断出里面的状况。

无非就是倚老卖老那一套，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罢了。

程木末心中疑惑，“咋光听见老太太和她儿媳妇在争吵，她儿子呢？”

大爷撇撇嘴道：“怕吓着孩子，抱着孩子下楼去了。”

程木末顿时瞠目结舌，连忙扒着走廊外墙往下看，果然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婴儿，正在楼下来回踱步。

“这都什么极品男人？”

“摊上这样的人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男人一点主见都没有。”旁边一位大娘也跟着撇嘴，“要是我闺女找了这样的男人，我立刻就把她接回家！”

程木末默默地给大娘点了个赞。

她正想挤到病房门口去看看热闹，就见那位撒泼打滚的老太太哭喊着从病房里冲了出来，扒着围墙就要往下跳。周围看热闹的人赶紧上前拉住她，好言相劝，唯独程木末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光打雷不下雨，跟沐桂霞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楼下的男人看见亲妈要跳楼，这会儿也不敢装聋作哑了，急忙抱着孩子跑上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亲妈别跳，最后更是跑回病房，把刚生完孩子的媳妇拉出来，跪在地上给婆婆道歉。老太太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却还装模作样地不肯罢休。

程木末的三观都要崩塌了，语气冰冷地讥讽道：“没想到住个院还能看见这等新鲜事儿，儿媳妇刚生完孩子，你就让她跪在地上，也不怕折寿啊？古代的皇帝也没这么大的官威吧？”

程木末这一开口，立刻有人跟着指责那位老太太。

“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老太太瞪着程木末，厉声反驳道。

程木末毫不示弱地回怼道：“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恶毒的婆婆和没用的男人！”

产妇的丈夫被程木末的话臊得满脸通红，拉着自己的亲妈回了病房，像个缩头乌龟似的，再也不敢露面，完全不顾自己妻子的死活。

程木末走上前去，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产妇，轻声说道：“你给她下跪干什么，你越是软弱，她就越是欺负你。”

产妇感激地望着程木末，虚弱地道谢，“谢谢你。”

眼看着产妇进了病房，程木末才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病房，一进门就向魏沐讲述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真是气死我了，这都什么人啊，儿媳妇刚生完孩子，他们母子俩就一个接一个地折腾，这不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此时的程木末还不知道，她气头上说出的一句话，竟然会一语成谶。

魏沐不明白程木末为什么看了个热闹，却比当事人还要生气。他根据程木末的描述，大致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抿着嘴唇，淡淡地说：“这样的人在乡下很常见。”

魏沐虽然不爱八卦，但是从小也没少见过类似的事情。他不认同那种把孝心强加于人的做法，孝顺父母，是子女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应该强迫儿媳来承担。

程木末脱口而出道：“穷山恶水出刁民！”

魏沐深邃的眸子深深地看了程木末一眼，没有说话。

程木末猛然想起魏沐的老家也很偏僻，说是山脚旮旯一点都不夸张，日本鬼子进去都得迷路。她本来想解释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虽然魏沐不是产妇丈夫那种人，但是沐桂霞和那位撒泼打滚的老太太也没什么两样。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程木末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该吃午饭了，便拿起饭盒站了起来，“我去食堂打饭。”

走廊上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程木末路过那位老太太的病房时，还特意朝里面瞅了一眼，只见产妇躺在床上，老太太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什么。

程木末收回目光，快步离开，省得自己多看一眼，忍不住冲进去揍人。

食堂今天有土豆炖肉和凉拌黄瓜，都是程木末爱吃的。她每样打了两份，闻着饭菜的香味，肚子咕噜噜地直叫，不由加快了脚步，想着早点回去吃饭。

正值饭点，外面有不少人准备去食堂吃饭，程木末很快走到住院部楼下，正准备上去，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重物坠地。

紧接着，惊叫声四起，“啊……有人跳楼了……快喊医生……”

程木末转过头，看见地上趴着一个女人，脸被头发遮挡住，看不清面容。程木末却知道，这就是那个给婆婆下跪的产妇。鲜血从她的头下和身下迅速蔓延开来，周围的人们只敢惊恐地呼喊着叫医生，在一旁唏嘘不已，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查看。

程木末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竟然看见产妇的手指动了一下。

很快，王曼雨和周皓南两位医生跑了过来，紧接着就有护士抬着担架赶到。产妇的身边围满了人，程木末不确定产妇是否还活着，正想上前查看，一双大手却突然伸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