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桃花债

程木末正兴致勃勃地打开饭盒，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听到魏沐略带局促的话语，她头也没抬，语气轻快地回应道：“不用啦，你发了工资还是先紧着把账还上吧！这十块钱足够我用一阵子的了。”

魏沐这人，借了人家五块钱都要仔仔细细地记在账上，一丝一毫都不肯马虎，一看就是个责任心爆棚的实在人。估计啊，这账一日没还清，他心里头就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怎么也轻松不下来。

程木末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毕竟李哥一家老小要养活，日子过得也挺不容易的。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魏沐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程木末身上。只见她安静地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个略显陈旧的饭盒，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美得就像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让人忍不住想要驻足欣赏。魏沐的心口像是被一股温暖的微风轻轻拂过，酥酥麻麻的，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柔软。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也变得有些昏暗。程木末放下饭盒，起身走到墙边，伸手拉了一下灯绳。“啪嗒”一声，老旧的灯泡发出一声轻响，随即亮了起来，昏黄的光芒倾泻而下，给程木末白皙的小脸平添了几分温柔的色彩。魏沐的耳尖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热意，他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程木末，只是闷头扒着碗里的饭。

吃完饭，程木末麻利地将饭盒洗干净，整整齐齐地收好。一转身，却看到魏沐正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她顿时瞪大了眼睛，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一把拦住他。

“医生交代的话，你都忘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快点给我乖乖地躺回床上，好好休息！我也是有脾气的，你再乱动，我可要真的生气了！你想干什么直接告诉我一声就行，我又不是聋子。”程木末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恼意，但更多的是关切和担忧。

魏沐的身子猛地僵了一下，他有些不自在地避开程木末的视线，目光游移不定地看向一旁，表情显得十分尴尬。“我……我想去上个厕所。”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话音刚落，他的侧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仿佛涂上了一层鲜艳的胭脂。

程木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件事，她好像是真的替代不了。

她弯下腰，细心地把魏沐的鞋子摆正，轻声说道：“那你慢点下床，小心别碰到伤口了，我扶着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魏沐连忙拒绝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慌乱。

然而，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木末一个充满威慑力的大眼瞪了回去。魏沐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程木末小心翼翼地把魏沐扶到厕所边，还非常贴心地帮他关上了门。魏沐僵硬地站在厕所里，好半晌都没敢动弹一下，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烫得都能煎鸡蛋了。

程木末在厕所门口耐心地等待着魏沐出来，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还以为是魏沐受伤的手脚不方便。“是不是解腰带不方便啊？要不要我帮你一下？”她试探性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

厕所里依旧寂静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魏沐略带沙哑的声音：“不用……真的不用……”

又过了大约一分钟左右，里面才终于传出魏沐上厕所的声音。程木末本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她曾经照顾过生病住院的父亲一个多月的时间。那时候，父亲身患癌症晚期，连上厕所都只能在床上解决，都是她端屎端尿地精心照料。

在她眼里，这些都是人之常情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是，当魏沐打开门，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爆红的脸庞时，她差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程木末拼命憋着笑意，将魏沐小心地扶回床上，等到魏沐躺好之后，她再也忍不住了，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直接趴在床上，笑得花枝乱颤，整个肩膀都在不停地抖动。魏沐的脸色已经从脸红蔓延到了脖子，每一根汗毛孔里都透露着尴尬和窘迫。他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企图将程木末的笑声隔绝在外。

程木末正笑得酣畅淋漓呢，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这才从床上抬起头，疑惑地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啊？”

魏沐似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程木末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只见上次给魏沐抽血的王护士正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个保温饭盒。

“听说魏队长又住院了，我特意炖了碗水蒸蛋，给魏队长补补身子。咱们医院现在没有O型血了，魏队长可得好好养着身子，千万不能大意了。”王护士热情地说道，脸上堆满了关切的笑容。

程木末诧异地看向魏沐，心里充满了疑惑。她怎么不知道，魏沐什么时候跟医院里的采血护士关系这么好了？

要不是这个王护士看起来都已经快到退休的年纪了，程木末都要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魏沐的倾慕者了。

似乎是看出了程木末眼中的疑惑，王护士笑着解释道：“魏队长上次献血救的那个人，是我远房亲戚家的孩子。”

程木末这才恍然大悟，她连忙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空饭盒，用勺子把王护士带来的水蒸蛋舀了进去。

王护士也没多待，随便问候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程木末把盛着水蒸蛋的饭盒递给魏沐，笑着说道：“这可是你献血换来的，可不能浪费了啊！还热乎着呢，赶紧趁热吃了吧！”

魏沐摇了摇头，语气虚弱地说道：“我不饿，你吃了吧！”

程木末眼睛一瞪，佯装生气地威胁道：“不饿也要吃一点！不要逼我喂你！”

她算是发现了，瞪眼生气这一招在魏沐身上特别好用，简直是屡试不爽。

魏沐刚缓和了一些的脸色又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他眼神闪躲，目光一刻都不敢和程木末对视。“那……那我们一人一半吧。”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也行。”程木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满满一饭盒的水蒸蛋，分量还真不少。半夜吃太多容易起夜，对肠胃也不好。

程木末拿过饭盒，小心翼翼地将水蒸蛋一分为二，两人各自吃了一份。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能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水蒸蛋，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福气了。

当年爷爷给她讲起这个年代的故事的时候，其中就有一段是关于一个年过花甲、病入膏肓的老人，临终前最大的遗愿就是想尝一口水蒸蛋，可惜家徒四壁，别说鸡蛋了，家里连一根鸡毛都找不到。

唉！生在这个年代，真是充满了无奈。

吃完蒸蛋，程木末准备把饭盒拿去洗一洗，刚站起身，门外便又响起了敲门声。程木末面色古怪地看向魏沐，忍不住调侃道：“你这么招人喜欢吗？怎么一波接着一波的？”

程木末放下饭盒，再次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只见张雪青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汤壶，还带了两本书，正站在门口。她似乎没想到程木末会在这里，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恢复了平静，侧身挤进病房，嘴里还亲切地喊着：“木末姐，我听说魏队长住院了，特意给他炖了点鸡汤送过来。”

程木末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心想：可算是来了！我就说呢，这么好的献殷勤的机会，张雪青怎么可能错过？原来是还没天黑呢！

张雪青提着东西走到病床前，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魏沐，脸上带着一丝微微的羞涩，轻声说道：“魏队长，我怕你住院无聊，特意给你带了两本书过来解闷。这鸡汤是刚炖好的，我为了炖这鸡汤，手都烫伤了呢！你跟木末姐趁热喝，可千万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