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恶婆狠

奈何魏祈安在家中地位式微，面对程木末的困境，他纵有怜惜之情，也如困兽犹斗，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他关切地询问：“木末，你感觉怎么样？”，他的目光落在程木末额头包扎的伤口上，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程木末轻摇螓首，语气平静：“没事，不碍事。”

听到这话，魏祈安心中更是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之情。他长叹一声，挪动身躯坐到炕边，颤巍巍地点燃旱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这间东屋本就不大，旱烟的味道极为浓烈呛鼻，很快便在屋内弥漫开来。程木末素来厌恶烟味，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头。魏沐眼疾手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东屋的窗户，让空气流通起来。

“魏沐啊，爹对不住你啊！”，魏祈安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历经岁月的风霜侵蚀，“没想到我只是下地种了一趟田，就让你媳妇出了这样的事儿。自从你走后，你娘就闹得厉害，我早该明白，不该把你妈和你媳妇放在一起……”他坐在炕边，背脊佝偻着，眼神黯淡，不敢直视魏沐和程木末，整个人的状态显得颓废而沮丧。

“公公，此事怪不得你。”，未等魏沐开口，程木末便率先安慰道。

她深知魏祈安的不易，不想让这个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老人，除了窝囊之外，还要背负上沉重的愧疚。

魏祈安猛然抬起头，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程木末，握着旱烟的手也骤然收紧：“当真是桂霞推你的？”

魏沐的目光也随之落在程木末身上，二人一齐等待着她的回答。程木末原本并不想将此事告知老人，以免他徒增烦恼。但转念一想，魏祈安有权利知晓他那媳妇和小儿子的丑恶行径。于是，她决定坦诚相告。

“魏大力对我动手动脚，沐桂霞看见了，便指责我勾引魏大力，说我不要脸，还将我推倒，磕伤了头，当场就晕了过去。他们俩害怕我醒来后胡说八道，便想趁着公公你不在家，草草地将我下葬了事。”

“简直是胡闹！”，魏祈安怒不可遏，一掌重重地拍在炕上。魏大力平日里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整日里勾搭村里的寡妇和未出阁的大姑娘，在村里早已是臭名昭著。但他万万没想到，魏大力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敢将主意打到自己亲嫂子的身上。

魏沐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怒火中烧，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径直冲了出去。

北屋里，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片触目惊心。沐桂霞却怡然自得地坐在炕上，悠闲地嗑着瓜子。她看着魏大力拿着扫帚收拾着残局，毫不客气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收拾什么收拾！等会儿回来让那个糟老头子收拾！和你爹一样，是个没用的窝囊废！演戏就要演得像样点！一会儿问起来，就说程木末勾引你，被我发现后，她自己撞墙！听明白了没有？”

沐桂霞的唾沫星子，如雨点般喷了魏大力一脸。魏大力的下巴，刚找村里的赤脚大夫矫正过，暂时还无法说话，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应允。

就在这时，北屋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魏沐怒发冲冠，对着魏大力的脸，狠狠地就是一拳，打得沐桂霞和魏大力措手不及，瞬间懵在了原地。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魏大力的下巴再次脱臼。

“魏沐！你干什么？你打你弟弟干什么？！”，沐桂霞顿时像疯了一般，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她张牙舞爪地扑向魏沐，想要阻止他的暴行，却被及时赶到的魏祈安死死地抱住了腰。

魏沐当过兵，身手矫健，浑身上下都是结实的腱子肉。虽然这一拳他并未使出全力，但也用了六七分的力道。魏大力瞬间就被打得晕头转向，在魏沐的手里，如同小鸡仔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魏沐一言不发，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沐桂霞。

他心知肚明，沐桂霞素来不喜欢程木末。他也知道，沐桂霞从小就偏爱魏大力，对魏大力和自己，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沐桂霞竟然会袒护魏大力到如此地步，甚至不惜为了袒护他，而想要加害程木末，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送进棺材里活埋。

沐桂霞被魏沐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吓得不寒而栗。她转过头，对着靠在门框边看热闹的程木末，破口大骂道：“就知道在一旁干看着！你是死了吗？！你老公和你小叔子闹别扭，你不知道拦着点儿？！”

程木末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双手环抱于胸前，反唇相讥道：“我老公替我出气，我为什么要拦着？”

程木末一句话，便把沐桂霞噎得哑口无言，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伸出手指，指着程木末，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

“道歉。”，魏沐语气冰冷，不容置疑，强硬地命令道：“给程木末道歉！”

“道歉？！我凭什么要给这个小贱人道歉？！我可是她的婆婆！要道歉也是你程木末这个毒妇道歉！你和魏沐说了什么？！挑拨离间我们母子的感情？！你说！明明是你，是你勾引大力！是你被我看到后，心虚撞墙自尽的！你……”

沐桂霞还想继续施展她撒泼耍赖的伎俩，程木末却再也无法忍受。她一把拎起门边的一张木质板凳，狠狠地向沐桂霞砸去。板凳擦着沐桂霞的脸颊飞了过去，沐桂霞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差点一屁股栽倒在地。幸亏魏祈安眼疾手快，及时抱住了她。

沐桂霞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程木末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她毕竟还是控制了板凳的方向，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经吓。

程木末在心里暗自吐槽，嫌弃地摇了摇头。

魏沐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向沐桂霞的眼神，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程木末心知肚明，无论如何，她们终究还是母子。若是魏沐闹得太过分，传扬出去，吃亏的还是自己。人们会说魏沐娶了媳妇忘了娘，说自己是个祸害人的妖精，吹枕边风离间一家人，等等。

如今自己可是占着理的，她可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被动。

“不道歉是吧？也行啊！”，程木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我就把小叔子和婆婆联手加害我的故事，放到村口的大喇叭里广播！村民们最喜欢说八卦，嚼舌根啦！反正我已经结婚了，魏大力还没结婚吧？大家知道了这件事，谁还敢把自家的姑娘嫁给杀人未遂的人家啊？！正好，我也把小叔子和村东头宋寡妇搞破鞋那事儿，还有和村西头张家二女儿在苞米地里野战被人看见的事儿，都告诉大家！听故事不怕多嘛，你说是不是呀婆婆？”

程木末说着最无辜的话，干着最狠的事情。她笑盈盈地看着沐桂霞，仿佛刚才说的都不是威胁，而是婆媳之间的正常对话。

自打结婚以来，程木末只和魏沐回过两次村子。一次是两人结婚，一次就是这次魏沐出差，把自己送回来。但仅仅两次，就已经足够了。村里人在背后嚼舌根，说的那些破事儿，程木末都要听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