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杀猪宴

去年村里宰猪时，冯念念畏惧那血腥场面，压根儿没敢靠近，记忆里对杀猪这事儿一片空白。今年，她却对这场景燃起了熊熊的好奇心，非要亲眼去见识见识。

“咱们一块儿去瞧瞧呗，看看杀猪到底是个啥阵仗。” 冯念念兴致勃勃地拉着陆晏偌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期待。

陆晏偌剑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不害怕？”

“这有啥好怕的？” 冯念念听了这话，小嘴一撅，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听说今天村里人都要去凑热闹，他们都不怕，我干嘛要怕？”

她敏锐地察觉到陆晏偌似乎不太想让她去，灵动的眼珠一转，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莫非你杀猪的时候灰头土脸的，不想让我看到？”

陆晏偌无奈地摇了摇头：“倒不是，只是那场面确实不太雅观，算了，你想去就去吧，要是觉得不舒服，随时回来就是。”

“杀完猪不是要分肉嘛！我带些回来，晚上咱们包饺子吃。” 冯念念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热气腾腾的饺子，她兴奋地掰着手指头，“正好上次分的大萝卜还剩下一些，和猪肉一块儿剁碎了，再加点山里的菌子，调成肉馅，保证鲜美无比！今天可是冬至呢，冬至就该吃饺子！上次去镇上买的酒也该拿出来，今天晚上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自从上次回娘家吃过饺子后，她就一直念念不忘，回来后一直忙忙碌碌的，还没顾得上自己动手做一次。

“萝卜馅儿的好吃，我也喜欢。” 陆晏偌听着冯念念的描述，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笑着点点头，“等我把面和上，咱们就走，你快去多穿点衣服，外面冷得很。”

山村里的冬天，即使没有雪花飘落，那凛冽的寒风也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冯念念忙不迭地答应一声，又是毛衣，又是棉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戴上厚厚的棉帽子，又围上了一条大大的围巾，最后还不忘戴上手套，整个人就像一个圆滚滚的球。等陆晏偌揉好了面，两人便一同朝着杀猪的场地走去。

陆晏偌这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火力旺盛，只穿了一件冯念念新给他做的棉袄，光着脑袋，连帽子都不肯戴，就这么精神抖擞地出了门。

刚一出门，冯念念就感觉那寒风裹挟着冰碴儿，呼呼地刮过，直往脸上招呼，即使隔着厚厚的围巾，她也觉得冷得直打哆嗦，牙齿也开始不受控制地上下碰撞，双手紧紧地抄在袖子里，瑟瑟发抖。

陆晏偌看到她冻成这个样子，心疼极了，都想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给她披上了。

“主要是屋里烧了炭盆，太暖和了，内外温差太大，我走一会儿就好了。” 冯念念看到陆晏偌眼中担忧的目光，也觉得自己这副怕冷的模样实在有些丢脸，连忙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陆晏偌见状，干脆伸出胳膊，把她轻轻地揽在怀里，想给她传递一些温暖。

冯念念却像触电一般，赶忙挣脱开来：“被人看见了，该笑话了。”

她可不想再被人说成是娇气包。

陆晏偌看着前面三三两两走着的村民，也觉得这样确实不太妥当，便对冯念念说道：“你走在我身后，我帮你挡挡风。”

这个办法虽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是冯念念实在是不想再让陆晏偌看到自己这副不堪的模样，便乖巧地答应一声，麻利地躲在了他的身后，还不忘安慰他：“好多了，不冷了。”

陆晏偌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俊不禁地笑了，他微微抬起两只手臂，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宽阔，希望能为她多遮挡一些寒风。

还没走到老槐树下，两人就已经听到了村民们嘈杂的吵嚷声，走近一看，杀猪的桌子已经摆放妥当，桌子周围围满了村民，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今天能分到哪一块肉，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似乎根本没有人觉得今天有多么寒冷。

孩子们更是兴奋得又蹦又跳，到处乱窜，他们盼望这一天已经盼了一年了，就等着分了肉，能回家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

知青们也能分到猪肉，冯念念一眼就看到了徐紫兰、黄素英和几个男知青站在一旁，他们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心情都非常不错。

两人一到，立刻就有村民热情地招呼陆晏偌过去帮忙赶猪，陆晏偌跟冯念念打了个招呼，便快步离开了。

冯念念则迈开步子，朝着徐紫兰的方向跑了过去。

虽然她捂得严严实实，但徐紫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扬起声音，笑着喊道：“念念，你也来看杀猪啊？”

“是啊，我还没亲眼看过呢。” 冯念念笑着应道。

徐紫兰穿得也很厚实，她和黄素英一人手里都抱着一个装着热水的输液瓶，她上下打量着冯念念，忍不住调侃道：“你这也太怕冷了吧？瞧你都裹成一个球了。”

“我可能是湿气太重，特别怕冷。” 冯念念用厚厚的棉手套捂着脸，瓮声瓮气地说道。

徐紫兰听了，了然地点了点头，冯念念之前不小心掉进过河里，受了寒，怕冷也是很正常的。

她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手里还滚烫的玻璃瓶递给冯念念：“你抱着这个暖暖手。”

冯念念摇了摇头，婉拒道：“不用了，你看我这手套这么厚，抱着也没啥用。”

黄素英看着她这副模样，好心地劝她：“你干脆回家等着吧，让你男人把肉提回去，要是冻感冒了，那就麻烦了。”

“不用，站一会儿就适应了。” 冯念念固执地摇了摇头，这么热闹的场面，她怎么能轻易错过。

正说着，就听到会计在队委办公室门口扯着嗓子大喊道：“排队抽签啦！”

三人一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拔腿就往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槐树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按人头分肉，家里人口多的人家，分到的肉自然就多。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大家都想分到大块的肥肉，越肥越好，可猪肉不仅仅只有肥肉，还有瘦肉和骨头，很难做到公平分配，所以村里便定下了规矩，抽签决定分肉的顺序，抽到前面号码的人先挑选，一切都靠运气说话，谁也不能有任何埋怨。

真要埋怨，那也只能怨你自己运气不好，怪不着别人。

所以，会计这一嗓子吼出来，那些原本围在桌子前准备看杀猪的村民们一听到“抽签”两个字，立刻乱糟糟地嚷了起来：“快，抽签了！”

每家负责抽签的人都呼啦啦地跑了过来，很快，会计的桌子前就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大家都希望自己能够拥有好运气，能抽到靠前的号码，从而挑选到部位最好的大肥肉。

冯念念三人的动作还算比较快，排到了比较靠前的位置。

冯念念家有两个人，需要抓两个号，徐紫兰代表知青点的女知青们抓阄，黄素英则是帮着男知青们占位置，等一个男知青跑过来后，黄素英便立刻把位置让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