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半温情

“你先用灯吧，我啊，早就习惯在黑灯瞎火里摸索了。”

陆晏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说完便径直走出屋子，将那间简陋的卧室完全留给了冯念念。

冯念念也没扭捏，立刻从她的随身超市货架上取出一根蜡烛，凑到油灯上点燃。她空间超市里蜡烛的存货多得很，足够她挥霍一阵子。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油灯走到堂屋，看见陆晏偌已经将几根长条板凳整整齐齐地摆成一排，正费力地往上面铺着门板。

“用这个油灯照明吧，我那儿有蜡烛，亮堂些。”她将油灯轻轻放在饭桌上，对着陆晏偌说道。

“行。”陆晏偌的目光快速扫过卧室里摇曳的烛光，应了一声，又埋头忙活起来。

冯念念也赶紧退回卧室，打开那卷略显笨重的铺盖，动作麻利地将床铺好。

陆晏偌家的床是用稻草铺垫的，她在上面又铺了一层柔软的棉絮，用手轻轻按了按床板，虽然比不上自己家里的席梦思，倒也还算软和，感觉竟然还不错，比知青点的硬板床要舒服多了。

她打开行李箱，准备将换洗衣物放进去，却无意间瞥见了夹在里面的那瓶红药水。她这才猛然想起，陆晏偌的手臂上还有伤呢，这可是她专门托同学帮忙才要到的，得赶紧让他擦上才行。

她紧紧攥着红药水瓶，再次走出屋子，看到陆晏偌的“床”已经铺好了。

“呦，你动作挺麻利的嘛！”冯念念笑着夸赞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俏皮。

陆晏偌直起身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床”，似乎也颇为满意：“铺习惯了，都是老手了。”

冯念念注意到他竟然直接将床单铺在了硬邦邦的门板上，忍不住又走上前去，用手按了按。

硬邦邦，冷冰冰的触感。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带着一丝担忧说道：“这也太硬了吧？怎么不在床板上铺层棉絮呢？”

陆晏偌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这样就行了，睡惯了。”

冯念念叹了口气，心里明白，在农村，几乎每家每户的床底下都只铺稻草，很少有人会垫棉絮。而陆晏偌家的稻草已经铺在她的棉絮下面了，想必他也没有多余的稻草，更没有额外的棉絮了。

她心里清楚，如果她提出把自己的稻草和棉絮让给陆晏偌，他肯定会断然拒绝。

可她实在不忍心看着他睡在这硬邦邦的门板上。前世的她也曾这样睡过，第二天早上起来，腰酸背痛，难受极了。陆晏偌明天还要做繁重的体力活，长期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她的空间超市里，薄的厚的棉絮都有不少，不管是铺还是盖，都绰绰有余。明天，她就先拿一床出来，给他铺上，就说是自己在镇上新买的。

“凑合一晚吧，明天就好啦。”冯念念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她举起手中的药瓶，对着陆晏偌说道：“我托同学要了瓶红药水，我帮你擦在伤口上吧，免得伤口发炎。”

陆晏偌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自己的伤，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这么点小伤，用不着这么麻烦。”

“这怎么能掉以轻心呢？小伤不重视，要是弄严重了可就得不偿失了。有句话说得好，防患于未然！你看，没发生的事情都要提前预防，更何况你现在已经受伤了呢。”冯念念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对于他的回答也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依然坚持着，不肯轻易让步。

陆晏偌虽然觉得自己的这点小伤根本没有恶化的可能，却实在无法拒绝冯念念的关心。只是让她替自己擦药，光是想想那个画面，他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略一思索，指了指一旁的饭桌：“你把药放在桌子上吧，我洗完澡回来自己擦。”

冯念念知道每到夏天，村里的小伙子们都会选择在晚上去河里洗澡。她便将红药水放在桌上，又叮嘱道：“你可一定要记得擦啊！”

这一次，陆晏偌答应得格外爽快，没有丝毫犹豫：“行！没问题！”

事情交代清楚，冯念念也觉得身上开始发痒起来。今天她发烧出了一身大汗，浑身黏糊糊的，一开始还没觉得，现在听到陆晏偌说洗澡，她也开始有些想洗了。

“待会儿我也去洗个澡。”

她这样想着，便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我去给你烧水。”

陆晏偌没有多想，顺口就接过了话茬，然后径直走进了厨房。

直到他从水缸里开始往外舀水时，才猛然反应过来，他们之间怎么会如此默契，仿佛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一样？相处起来竟然如此自然，气氛也这么融洽？

不过，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那该有多好啊。

陆晏偌将装满热水的瓦罐小心翼翼地放到灶台上，然后开始烧火。他指着墙角边靠着的一个木盆，对着跟进来的冯念念说道：“水烧热了之后，就倒进那个盆里洗。”

冯念念伸长脖子，仔细地瞅了瞅，那是一个挺大的木盆，装满一盆水足够她洗个澡了。

“那是平时用来洗衣服的盆，很干净的。”陆晏偌生怕她嫌弃脏，连忙补充道。

“嗯，我知道啦。”

陆晏偌交代完这些事情，拿起水缸边的两个水桶和一根扁担，对着冯念念说道：“我去找队长，水你尽管用，我会把水缸打满的。”

他刚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说道：“我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把院门和里屋的门都关好，堂屋的门给我留着就行。”

要晚点才能回来？他这是要去哪里呢？

冯念念心里充满了疑惑，但她并没有直接问出来。毕竟两个人才刚刚在一起，就过问他的行踪，似乎不太合适。

陆晏偌拿起一件换洗的衣服，便走出了屋子，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冯念念看了看瓦罐里的水，还需要烧一会儿才能热。她往灶里又扔了两根柴火，然后走出了厨房，在院子里随意地转悠起来。

陆晏偌家的院子很大，用半人高的土墙围了起来。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左边的角落里有一簇簇茁壮的野草在迎风摇曳。

冯念念走了过去，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地面坑坑洼洼的，这里之前应该种过蔬菜，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却荒芜了，被野草钻了空子。

冯念念想起刚才回知青点的时候，在路上看到村民们都在自家的院子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还养了鸡，有的甚至连院子外的空地都利用了起来，种着绿油油的葱和蒜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