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替嫁？

“紫兰姐，你们也回来了？晚饭吃了吗？”冯念念率先开口，打破了略显凝重的气氛。

徐紫兰微微颔首，一边用手中的毛巾掸去衣角的尘土，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和罗爱国已经在县里简单吃过了。”

尽管事态发展已然超出了她的预料，令她心中惊愕不已，但徐紫兰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与沉着。待到罗爱国停好自行车，步入屋内后，她才将目光转向冯念念，语调平和地问道：“念念，现在可以说了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眼见宋小旭跃跃欲试，想要抢先开口，冯念念却不着痕迹地拦住了她，语气坚定地说道：“还是我来说吧。”

接下来，冯念念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期间，她还特意强调了先前村民们的态度，以及此事可能造成的潜在影响——若是自己出尔反尔，势必会损害与乡亲们的团结，甚至有可能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徐紫兰向来以刚正不阿著称，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况且，她对陆晏偌也颇为欣赏，认为他虽然出身农村，文化水平不高，平时也不善言辞，但为人处世却很有分寸，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说句心里话，她甚至觉得冯念念这个冒失鬼，有些配不上陆晏偌。

因此，她毫不犹豫地表达了对冯念念决定的支持，并赞赏地向她点了点头：“晏偌这孩子很不错，是个好同志。我相信在他的影响下，你也能积极投身劳动，和他一起建设我们美好的新农村。”

其他知青的看法，也与徐紫兰如出一辙：既然是你们自己夸下海口，向村里人做了承诺，若是事到临头却又反悔，那明显是咱们理亏啊！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然而，罗爱国的想法却与徐紫兰截然不同。他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冯念念，侃侃而谈道：“婚姻乃是你一生中头等大事，岂能如此草率？我们寻找革命伴侣，理应以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的契合为基础，如此方能携手并进，共同进步。怎能用这种方式，生硬地将两个人凑在一起？陆晏偌救了你的性命，自当报答。但报答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非得以身相许。这种思想，是封建残余，应当批判！”

说到这里，他还不客气地瞥了宋小旭一眼，直言道：“况且，这话是宋小旭说出口的。如果你们实在过意不去，要报恩，也该由宋小旭去。凭什么要你去？这件事，我绝不同意。”

此言一出，宋小旭顿觉如遭雷击，耳边嗡嗡作响，险些站立不稳。

事实上，宋小旭之所以如此热切地想把冯念念推出去，嫁给村里人，与罗爱国有着莫大的关系。

罗爱国不仅外貌出众，气质儒雅，他的父母，还是钢厂的领导。早在学校里听他做演讲时，宋小旭便被他的外表和优越的家庭条件深深吸引，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他。

当得知家里决定让她下乡插队后，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追随罗爱国的脚步，一同来到了槐树村。

可谁知到了这里之后，她才悲哀地发现，罗爱国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的存在，反而对冯念念照顾有加。

宋小旭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她生怕冯念念这个傻姑娘哪天突然开了窍，也喜欢上罗爱国，然后两人走到一起。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这个一箭双雕的“绝世妙计”。却万万没想到，中间竟然出了岔子，导致她现在骑虎难下。

现在，罗爱国全然不顾她的一往情深，竟然认为应该由她去报恩，嫁给那个粗俗不堪、大字不识几个的村民。这怎能不令她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她再也没有心思去关注冯念念是否要嫁给陆晏偌了，只是失魂落魄地退回到自己的床位上，呆呆地坐了下来。

她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目光空洞地盯着凹凸不平的墙壁，内心在疯狂地呐喊：凭什么？凭什么！冯念念这个傻子，做了那么多的蠢事，罗爱国为什么要处处护着她，对她那么好！我究竟哪里不如她？！

然而，罗爱国并未注意到宋小旭的异常，他依旧在试图说服冯念念，希望她能改变主意。

“冯念念，我坚决反对你和陆晏偌结婚。如果你不方便和村里人说，就由我去说。乡亲们都是善良淳朴的，只要我们把情况解释清楚，他们肯定能够理解。”

冯念念摇了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觉得陆晏偌挺好的，我愿意和他一起生活，一起奋斗，开启新的生活，为新农村的建设，奉献我们的青春和热血！”

她那苍白而俏丽的脸庞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黑亮的眼眸，坚定地望着前方，仿佛有无数星光洒落其中，闪闪发亮。

徐紫兰虽然被她的态度所感动，但还是再次确认道：“你想清楚了吗？真的不会后悔？”

“对啊，念念，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啊。”其他知青也纷纷劝说道。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以前做事太不积极主动，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从今往后，我会迎头赶上，绝不再掉链子！”冯念念紧紧地攥着拳头，胸脯也随之一起一伏，激动地向大家保证道，“可不是光说不练，你们就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罗爱国紧锁着眉头，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不行。你们之前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完全没有感情基础。他没什么文化，只上过扫盲班，你却是高中毕业。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你们之间的差距都太大了，不可能有共同语言的。以后要怎么相处？冯念念，你不能意气用事啊！婚姻大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罗爱国，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明显是瞧不起农民同志嘛！”徐紫兰实在听不下去了，腾地一下站起身，反驳他的观点，“没文化怎么了？谁生下来就有文化啊？可以学习嘛！念念就能教他。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一个教文化，一个教劳动，岂不是互相帮助，正好互补？”

罗爱国被徐紫兰噎得一愣，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憋了半天才勉强说道：“你太理想化了，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和农民同志携起手来，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不正是我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意义所在吗？”徐紫兰口齿伶俐，毫不示弱地回击道。

“这事又没落在你身上，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罗爱国有些不悦地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