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棒槌面

阮雅，一个在后世生活得如鱼得水的娇娇女，此刻却被一块粗粝的食物噎住了。
面对着眼前这块所谓的“野菜馒头”，她实在难以下咽。
其他的知青们，虽然也眉头紧锁，但至少还能勉强就着南瓜汤，一口一口地往下吞咽。
而阮雅，却像个被判了刑的犯人，迟迟无法张口。
她太了解自己的身体了，这哪里是馒头，简直就是掺了沙子的狼牙棒，咽下去非得把嗓子划出血来不可。
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她可是个连精细面粉馒头都很少碰的人。
更何况是这种粗粮？
可是，不吃就意味着没有力气。
现在可不是她生活的年代，琳琅满目的食物，应有尽有的零食。
现在物资匮乏，能有野菜馒头吃，就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阮雅在心里权衡了又权衡，最后，她决定效仿其他人，将馒头掰成小块，浸泡在寡淡无味的南瓜汤里。
她心想，泡软了，总该没那么扎嗓子了吧？
看着饭盒里那团又黄又黑的糊状物，阮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上战场一般。
她端起饭盒，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哇……”
仅仅是刚入口，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瞬间在她的味蕾上炸开，仿佛是洗菜水和泥土的混合物，让她再也无法忍受，生理性的呕吐感瞬间涌上心头。
一旦开始反胃，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根本无法停止。
阮雅赶紧放下饭盒，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旁的水沟边，扶着墙，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阮雅？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怀了吧？”

这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王彩葵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故意提高了嗓门，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阮雅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胃折磨得眼泪都出来了，根本无暇顾及这阴阳怪气的王彩葵。
她现在难受极了，真的是非常难受。
不仅想吐，眼泪还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胃里更是像翻江倒海一般，那股浓烈的猪菜味直冲她的天灵盖。
她的口腔、鼻腔，都被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所占据。
在现代，她也并非没有吃过野菜，但那些野菜都经过精心的处理，加入了各种调料，吃起来也算爽口。
可眼下这个野菜馒头，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洗菜水的味道，让她实在无法接受。
“阮雅，你没事吧？”
夏璎被阮雅那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阮雅虚弱地摆了摆手，刚想开口说话，却又不小心瞥见了那团野菜糊糊，胃里再次翻江倒海起来。
“呕…呕！”
她痛苦地弯下腰，紧紧地按住自己的胃部，拼命地往外吐着酸水。
夏璎见状，连忙把饭盒端得远远的。
王彩葵那充满嘲讽的怪调再次响起：“怪不得不好意思接受李知青，原来是肚子里揣了崽啊！你说说，这孩子，是谁的？是你那个当兵的未婚夫的？”
“不对啊，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前几天才去的部队，现在就怀上了，这根本不可能嘛！那就是其他男人的咯？啧啧啧，真没想到啊，阮雅，你竟然这么不检点！”
“也不知道你那当兵的未婚夫知不知道你是个破烂货啊？若是知道了，肯定立马跟你划清界限，把你给踹了吧！哈哈哈……”
王彩葵的嘲笑声，一句比一句恶毒，一句比一句难听。
阮雅足足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胃里的那股翻涌劲儿给压下去。
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走到水龙头旁，捧起一捧清水洗了把脸。
冰凉的清水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抬起头，眼神冰冷地扫了王彩葵一眼。
王彩葵被她这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刚才的阮雅，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一定是错觉，绝对是错觉。
阮雅这么一个不检点的女人，自己有什么好怕她的？
王彩葵在心里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然后挺起胸膛，继续挑衅地看着阮雅。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想吃了我啊？”
阮雅冷笑一声，抬起脚，径直走向王彩葵。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王彩葵的脸上，把她的脸颊都打得偏向了一边。
清脆的声音，在这略显嘈杂的吃饭时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原本埋头吃饭的知青们，都纷纷抬起头，好奇地看向这边。
王彩葵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阮雅，你竟然敢打我？”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或者说，她根本就没觉得阮雅敢动手。
这一巴掌，彻底把她给打懵了。
阮雅冷笑着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打你还需要挑日子？你算老几？”
“你……”
“别你你你的了，想让别人不对你动手，就管好你的嘴巴，不然早晚被人撕烂。”
“我嘴贱？阮雅，你这个不要脸的破鞋！你自己搞破鞋，被人搞大了肚子，还不准人说？”
“我今天非要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王彩葵彻底失去了理智，像头发疯的母狮子一样，朝着阮雅扑了过去。
阮雅毫不留情地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她的肚子上。
王彩葵被踹得弯下了腰，阮雅趁机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往下压。
然后，她屈膝抬腿，用膝盖狠狠地撞在王彩葵的肚子上。
“唔……”
王彩葵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阮雅松开手，然后抬起脚，踩在王彩葵的脚背上，狠狠地碾了碾。
对于这种主动挑衅的人，她从来都不会手软。
“哎哟，哎哟，破鞋打人了！破鞋打人了啊！”
王彩葵疼得在地上打滚，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知青点的知青们都纷纷睁大了眼睛，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热闹。
知青点的点长马爱莲，在听到别人的汇报后，也连忙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她先是看到了环抱着胳膊，神情冷漠地站在水槽边的阮雅，又看了看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王彩葵，只觉得头疼。
一阵阵的疼。
女知青也打架……
“大家不都是来支援老乡，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文化青年吗？怎么学起了那些不讲理的大妈大婶，一上来就动手打人？”
马爱莲一边捏着眉心，一边走到阮雅面前，语气严厉地问道：“阮雅知青，你来说说，为什么要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