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花疑云

陆英锐闻声抬首，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卫小朵，嗓音低沉：“小朵，这花真是你亲眼瞧着她编的？”

“那当然！”卫小朵脆生生地回答，语气里满是骄傲，“阮雅姐姐可漂亮啦，人美，编的花花也美！”

“小朵最喜欢阮雅姐姐了！”

“今天小朵吃糖卡住嗓子，吓得都哭了鼻子。要不是阮雅姐姐救我，妈妈说我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啦！”小姑娘童言无忌，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

“奶声奶气”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在陆英锐耳边轰然炸响。

真的是她？

怎么会是她？

他心头震动，难以置信。迅速夺过卫小朵手中的草编花朵，指尖颤抖着将其拆解开来。

一模一样！

完全一模一样的编法！

就连那细微的拐弯角度，都与他珍藏在怀中的那朵如出一辙！

两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并非虚无缥缈的梦境，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有个善良的女同志，不顾自身安危，替他疗伤，用温暖的身体驱散他周身的寒冷。

而那个女同志，竟然是阮雅？

不，这不可能……

陆英锐剑眉紧锁，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卫小朵被陆英锐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轻，小身板瑟缩了一下，不知所措地往爸爸身后躲藏，小手紧紧攥住爸爸的衣角，怯生生地望着面色铁青的陆叔叔。

陆叔叔好可怕呀！幸好阮雅姐姐没和他处对象，不然肯定会被吓坏的！

卫小朵年纪虽小，却也懂得维护对自己好的人。

当然，陆英锐对她也不错，可谁让阮雅姐姐又漂亮，又会编这么漂亮的花花呢？

她的小心肝，自然偏向阮雅姐姐那边多一些。

“陆叔叔……”卫小朵小心翼翼地垫起脚尖，仰起小脸，“你不是说要看一下花花的吗？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吗？”

她这才发现，心爱的小花朵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

“哇……”的一声，压抑的哭声瞬间爆发。

“那是阮雅姐姐给我的花花，是姐姐送给小朵的……陆叔叔你怎么能把它弄坏了？陆叔叔是大坏蛋！小朵再也不喜欢陆叔叔了！呜呜呜……”小姑娘伤心欲绝，一边抽泣，一边声泪俱下地控诉着陆英锐的“罪行”。

卫国栋向来疼爱女儿，看到女儿哭得如此伤心，浓眉也紧紧拧了起来。

“老陆……”

虽说知道老陆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怎么回事？阮雅同志编的这花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没问题。”

陆英锐猛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拆散的花朵重新拼凑起来，小心翼翼地递还给卫小朵。

“对不起，小朵，叔叔吓到你了。”

他弯下腰，轻轻抚摸了一下卫小朵的头顶，然后站直身体，转向卫国栋，语气带着歉意：“晚饭我就不吃了，帮我跟嫂子说声对不起，下次再过来。”

说完，便不顾一切地向屋内喊了一声，告知李润羽一声，便匆匆转身，脚步急促地离开了卫家。

卫国栋一脸茫然地望着陆英锐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提高嗓门：“干啥去啊你？再急也要吃饭啊！”

“有什么事是急到连饭都顾不上吃的？”

陆英锐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管。

卫国栋气得吹胡子瞪眼，恨铁不成钢地嘟囔着：“想让我不管你也得自己找个对象成个家啊！三十岁的人了，还是个单身汉，能不让人操心吗？”

“怎么了？小陆怎么走了？”

李润羽从屋内走出来，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疑惑地问道：“他不吃饭，急匆匆地干嘛去？又有任务？”

“没有，不知道，神神秘秘的，也不跟人说一声。”卫国栋说着，便顺势搂住自家媳妇的肩膀，牵起女儿的小手，往屋里走。

“他不吃，咱们自己吃。”

“哎你干啥呢？大白天的，还在外面呢，动手动脚的，被人看到影响多不好。”

“老子拉老子媳妇，有什么不好的？”

“你呀！”

李润羽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拿这个老不正经的男人没办法。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地进屋吃饭。

而另一边，离开卫家的陆英锐，并没有返回办公室，而是径直去了门岗旁的电话室，拨通了远在京城的战友，也是昔日校友的电话。

“帮我查个人，从她出生到今年，越详细越好。”他的声音低沉而急切。

电话那头的人一听陆英锐报出的名字，顿时来了兴致，语气揶揄：“我说老陆，你等等，我得先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竟然也会打听女同志了？还越详细越好？怎么了？春心萌动，喜欢上人家了？”

面对老友的调侃，陆英锐眉头微蹙，语气严肃了几分：“这是正事，不是开玩笑的。”

“没看上人家？”对方不死心地追问，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陆英锐微微一愣，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天前见到的阮雅的容颜，脑海中又涌现出两年前那个雷雨之夜的温暖回忆，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启齿。

“啧啧，老陆啊老陆，我说你这老小子，还不肯承认？”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不是，没有。”陆英锐猛然回神，迅速否认道：“这是工作相关的事情，你要严谨对待。”

“哎？追女同志变成工作相关的事情了？这理由找的，也太拙劣了吧？”

对方还想继续调侃几句，却被陆英锐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盲音，电话那头的人无奈地摸了摸鼻尖，自言自语道：“这老陆也真是，死鸭子嘴硬！我赌一块钱，他就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红旗镇，知青大院正值晚饭时分。

阮雅望着手中黑乎乎的野菜馒头，秀眉微蹙，毫无食欲，甚至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雅雅？吃不下啊？”

夏璎端着一个缺了口的搪瓷饭盒走了过来，饭盒里盛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南瓜汤。

她的手中，也拿着一个同样的野菜馒头。

这野菜馒头，野菜多，面粉少，黑乎乎的，不仅卖相不佳，闻起来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树叶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