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娇娇来

“这……这是要干嘛？”
阮雅有些懵，怯生生地再次重复着那两个字，试图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娃娃亲？”
仿佛寒流过境，陆英锐周身的气息骤然冷冽，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寒光逼人。
阮雅被他那双锐利的眸子看得心里发毛，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瑟缩着往床角挪了挪，紧紧抓着被角。
“我知道，这种老一辈定下的娃娃亲，你肯定不喜欢。”她声音软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口头解除可能不够正式，要不……咱们写个书面协议？”
她并非原著中的阮雅，对后续剧情一无所知，总觉得陆英锐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洞察一切。
万一被他发现，她根本不是真正的‘阮雅’……
病房里静得可怕，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陆英锐紧抿着薄唇，如同刀削斧凿般的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一旁的卫国栋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憨厚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那个，阮雅同志啊，老陆他……”
“怎么写？”
陆英锐突然开口，打断了自家团长的话，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盯着阮雅。
阮雅暗自松了口气，偷偷抬眼打量着他的神色，这才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很快，陆英锐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又拿出一本叠得整整齐齐的作业本，放在桌上，笔尖摩擦纸张，发出“唰唰”的声响。
“唉，老陆啊……”
卫国栋急得直跺脚，他怎么还真写上了？
老陆虽然比他小一岁，可他卫国栋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两个上了小学，一个在育红班里嗷嗷待哺。
可老陆呢？
别说孩子了，这些年连个对象的影子都没见着。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如花似玉的娃娃亲对象找上门来，他竟然还傻乎乎地写解除婚约证明！
这老陆，怕不是拿比武奖拿多了，把脑子给拿坏了吧？
“老陆。”
作为陆英锐的搭档，卫国栋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犯傻。
“你给我停下！”
他一把按住陆英锐手中的钢笔，转头对着床上的阮雅，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友善的笑容。
“阮雅同志，老陆就是个犟脾气，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你们这个婚约，那可是算数的，他绝对不会解除的！”
老陆看不到阮雅同志的好，他卫国栋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先不说别的，就凭阮雅同志这张脸，放在整个驻地都找不出第二个！
更别提，人家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
老陆要是错过了阮雅同志，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所以，这婚约，绝对不能解！
卫国栋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希望能让陆英锐回心转意，顺便也安抚住阮雅。
可陆英锐只是挑了挑眉，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阮雅轻轻咬着唇，声音软糯地说道：“同志，谢谢您。我跟陆同志，可能真的没有那个缘分，强扭的瓜不甜。”
她长得甜美，声音也甜软，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像是枝头悬挂着的，最香甜可口的桃子。
卫国栋尴尬地挠了挠头，陆英锐却已经写好了证明。
兹有陆英锐，解除儿时由陆，阮两家长辈订下与阮雅同志的婚约。以后，阮雅同志婚嫁自由，与我陆英锐再无任何关系。
签名，日期，字迹清晰简洁。
遒劲有力的字体，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阮雅挪动视线，目光落在陆英锐署名下的日期上。
一九七五年农历八月十二。
看到这个日期，她的心脏还是没忍住，微微抽痛了一下。
真的穿书了，再也回不去了。
阮雅眼眶微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被卫国栋给误会了。
他赶紧给自家媳妇儿使了个眼色，然后一把拽住陆英锐，离开了病房。
走廊上，传来卫国栋压低声音的责骂。
病房内，阮雅的眼泪“啪嗒”一声，滴落在手中的纸上，晕染开一片水渍。
她穿越到了这个物质匮乏，生活艰苦的年代，不仅吃不饱穿不暖，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那臭气熏天的旱厕……
呜呜呜呜，她真的好想哭啊！
“小桃……”
李润羽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啊，小陆他就是个榆木疙瘩，从来没谈过恋爱，根本不懂得姑娘家的心思。”
李润羽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她是阮雅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安慰她的人。
阮雅揉了揉红肿的眼眶，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协议收好，刚要开口说话，就听李润羽又道：“小桃啊，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有文化，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人了，或者是不喜欢小陆，想要找其他的对象？你放心，嫂子肯定给你介绍！”
“咱们军区里可有一万多人呢，嫂子可以给你介绍个顶顶好的青年，你到时候三年抱俩，直接气死小陆！”
陆英锐恰好返回，他修长的手指搭在门框上，听到的却是李润羽咬牙切齿的声音。
哦，三年抱俩？
陆英锐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更甚。
他默默地抽回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病房内。
阮雅的小脸上满是尴尬。
“嫂子，我不是讨厌他，我……我是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李润羽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直呼可惜。本来是多么般配的一对璧人啊，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
阮雅在军区医院的病房里住了三天。
自从第一天见过陆英锐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个男人还真是说到做到，既然不想跟她扯上任何关系，就绝对不会出现在她的眼前，这样也好。
阮雅仔细回忆了一下书里的剧情，想到了陆英锐在今年冬天会落水的结局，她微微皱起眉头，视线落到自己缠着绷带的脚上。
看在他奋不顾身，从野猪嘴里救了自己，又看在他把自己送到医院的份上，等到陆英锐遇险的时候，她在一旁提醒他一下，也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打定主意之后，她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住在医院里养伤了。
在这几天里，陆英锐虽然没有出现，但是却有不少年轻的女同志，会假装不经意地从窗外路过，她们嘴上说说笑笑，其实一直偷偷地在打量她的情况。
她是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因为她们那拙劣的演技，早就被阮雅一眼给看穿了。